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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2页）

&esp;&esp;“宝珍？”他瞪大眼，忽又想起自己该气的，于是别过脸去，“你来干嘛？”

&esp;&esp;他手挠肚皮，踱回屋里，嘴上并不闲着。

&esp;&esp;“还来找我，哼，不怕你包大哥不高兴吗？”

&esp;&esp;田宝珍牙齿咬得格格响，冲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esp;&esp;“你厉害了，”她整个人打摆子一般地抖，“敢杀人了！”

&esp;&esp;“什么？杀谁？”

&esp;&esp;“装！昨晚喝酒的都能作证！”

&esp;&esp;“什么跟什么？”他左手捂住红肿的脸，右手去倒水，脑子仍是云里雾里，“要是你俩吵嘴，你找他算账去，跟我这儿撒什么泼？”

&esp;&esp;“算哪门子账？去哪里算账？”田宝珍怨毒地剜了他一眼，“人都死透了。”

&esp;&esp;他攥杯的手停在半空，眨眨眼。

&esp;&esp;“谁？”

&esp;&esp;“包德盛。”

&esp;&esp;“怎么就突然死了？”他摔下杯子，几步冲过来，抓她肩膀，“你好好说。”

&esp;&esp;这下轮到田宝珍愣了，定定望向他浮肿的眼皮。

&esp;&esp;“你当真不知？”

&esp;&esp;他摇头，涌出一股子恶心。

&esp;&esp;“昨晚半夜，姓包的，被人打死在荒郊了。”

&esp;&esp;“报警了么？”话一脱口，他忽地明白了自己的险境，“警察怎么说？”

&esp;&esp;“他家的刚刚报了警，还在等调查，不过，昨儿后半夜又下了场急雨，估计现场也留不下什么有用的玩意儿。”

&esp;&esp;“可有人证？”他急切辩白，“总有人看到什么吧？”

&esp;&esp;田宝珍肉乎乎的圆脸似是一张面具，两颗黑玻璃珠似的眼仁藏在后面，冷漠木然地瞪着他。

&esp;&esp;“看见了，看见你俩起了冲突。”

&esp;&esp;他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esp;&esp;完了，全完了。

&esp;&esp;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几十年忍耐的成果，连同整个花花世界，绑住了，一起往下堕，堕，直堕到幽深黑漆的海底去，永无出头之日。

&esp;&esp;然而，他还是听见一个声音不甘心地追问，尖细得不成样子。

&esp;&esp;“他们可跟警察说了什么？”

&esp;&esp;“他们愿作证，说是你杀的人。”

&esp;&esp;凶年（四）

&esp;&esp;那是兵荒马乱的几日，警察四处寻他，包德盛的狐朋狗友们也倾巢出动，提棍拿刀地满街转悠，嚷嚷着要他血债血偿。

&esp;&esp;一夜之间，他在定安县结交的所有人脉，都失了作用，成了负累。

&esp;&esp;如今走在街上，最怕的就是碰到熟面孔，昔日热切的熟人，眼下变成了威胁，相互扫听他的去处，好卖包家个大人情。

&esp;&esp;到底是田宝珍帮他打了掩护，逃了出来。

&esp;&esp;事到如今，也只有田宝珍还肯从中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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