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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3页）

&esp;&esp;“上车。”

&esp;&esp;“开惯了大众，一时半会儿适应不了这么好的座驾。”

&esp;&esp;季元现扯笑，钻进副驾驶。他系好安全带，发觉车内的内饰、香薰均没变。好比坐上时空穿梭机，瞬间回到八九年前。

&esp;&esp;那些日子青春无敌，肆意狂野，世俗的教条与规矩从不放眼里。无证驾驶，赛道飙车，二环竞速，没有他们干不出的事儿。

&esp;&esp;而如今不闯红灯，礼让行人，车速控制四十码内，遇黄灯都要急刹车。

&esp;&esp;逝去的不是激情，是一腔孤勇的少年心。

&esp;&esp;季元现开窗醒酒，嘴里含着两片坚实型压片硬糖。这种小小糖片，放嘴里跟嗑药似的。模仿性满足了季元现某种心理需求，在那些年里指雁为羹。

&esp;&esp;想念也就不那么痛苦了。

&esp;&esp;大片大片的夜色不干净，初冬并无下雪征兆。天色如擦了铅灰的黑纸，一块一块深浅不一。远处似有一点深红夹了蓝，路灯照得半边穹窿透亮。

&esp;&esp;城市霓虹闪烁不熄，后半夜，不少广告牌罢工休息，估摸是相应近几年节能省电的号召。

&esp;&esp;立正川开车速度不快，连刹车也稳当，季元现舒坦地眯上眼。不知多久，等他醒来时，只觉眼前的建筑很熟悉。

&esp;&esp;“怎么到你工作室了。”

&esp;&esp;季元现揉揉脖颈，立正川趴在方向盘上抽烟。

&esp;&esp;“你说换战场，我本想带你回家……”立正川隔着烟雾朦胧，声音听不太真切，“后来我想起，有个东西一直想给你看，就半途拐来工作室。”

&esp;&esp;“想送你很久了，去看看。”

&esp;&esp;季元现说不期待是假的，于是也没别扭矫情，依言下车。立正川走在前头，进门时没开灯。他打开手机电筒，引季元现上二楼。

&esp;&esp;“今晚只想给你看一件东西，所以就不开灯了。”

&esp;&esp;“你眼里只需关注我想送你的，其他东西再好，也不希望在今晚入你眼。”

&esp;&esp;立正川在开放式工作间站定，又去休息室倒两杯酒。季元现站在黑暗中，目睹光源远去，再接近。立正川将酒杯递给他，居然是参了可乐的威士忌。

&esp;&esp;“以前不屑这种喝法，后来上了年纪，你又不在身边。”

&esp;&esp;“就……莫名喜欢喝一点既香甜且能麻痹人的东西。”

&esp;&esp;季元现不答话，等立正川按亮一束顶灯，照在工作间中心。一座高大的雕塑蒙了厚白布，逐渐从一众黑漆漆的影子中脱颖而出。

&esp;&esp;立正川说：“去揭开它。”

&esp;&esp;脚下没动，季元现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有些不敢。立正川在身后轻推一掌，示意他大胆点。现哥咬牙，嘴里含着威士忌夹可乐的甜辣，心跳超速。

&esp;&esp;白布掉落那一瞬，灯光罩在大理石上，圣洁到令所有形容都枯萎。

&esp;&esp;是一座人像雕塑。

&esp;&esp;刻着季元现十六岁那张脸。

&esp;&esp;眼睛一阵刺痛，针扎似的，不住刺激他泪腺。

&esp;&esp;季元现眼眶发红，鼻子一酸。

&esp;&esp;“我高一时，连续做过几场梦。梦里有个男孩的面孔，我对他心动，对他念念不忘。但梦醒时分，我总记不起真实样貌。”

&esp;&esp;立正川走到季元现身边，抬手抚摸雕像的眼睛。

&esp;&esp;“做这个梦，是在遇见你之后。很久我才醒悟，梦中之人就是你。当年起草画了很多张，总觉不满意。高三上册开始动手，我雕得很慢。本是毕业礼物，后来没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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