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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姜小乙涮了条热手巾,回来扶着她靠在床头坐好,帮她擦了擦脏兮兮的手脚。
&esp;&esp;“你不要急,我慢慢说给你听。”
&esp;&esp;她把事情一点点讲给吕婵,吕婵听着,眼泪默默地流下。
&esp;&esp;姜小乙道:“你不要哭,这是唯一保全你们的方法。否则等朝廷大军到了,你们谁也活不了。他投降韩琌,算是戴罪立功。他的手下还有你,都可保全。”她想了想,又道:“他是看了你的扇子才下定了决心,想来,你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esp;&esp;吕婵的眼泪依然在流。
&esp;&esp;姜小乙总觉得,那眼泪里似乎藏着一份她尚不能理解的情感在。
&esp;&esp;她没有再劝她,回到桌边静静坐着。
&esp;&esp;一直到傍晚时分,吕婵才开了口。
&esp;&esp;“谢谢你救我。”
&esp;&esp;姜小乙道:“我与匪帮立场不同,但我仍希望你们会有一个好结果。”
&esp;&esp;吕婵淡淡一笑,不尽萧瑟。
&esp;&esp;“那个男人呢?”
&esp;&esp;“哪个?”
&esp;&esp;“当初在林子里,你没喂我吃药前,我看到你去救那个男人。他看起来也是个冷酷狠绝之人,倒是与天绒有些像。”
&esp;&esp;“你说的是钟少爷?”姜小乙摇头,“你说错了,他可不狠,这书生只是有些神叨叨而已。而且我瞧方天绒也算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哪里冷酷呢?”
&esp;&esp;吕婵倚在床头,淡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女人。”
&esp;&esp;男男女女,月下唠嗑。
&esp;&esp;姜小乙并不清楚这一句天真究竟指的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与吕婵的进一步交流。
&esp;&esp;她觉得吕婵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她对她的照料,固然有一部分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可另一部分,则是将她作为人质看管。她觉得吕婵也深知这一点。但她并没有慌张忧虑,也没有伺机逃脱,每天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esp;&esp;窗外吹来干燥的风,街道上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到处都在讨论游龙山的内斗,还有即将到来的朝廷大军,各种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esp;&esp;姜小乙转过脸来看向吕婵,发现她坐在桌旁,正在看自己的团扇。这些天她每每闲暇,都在看这扇子。
&esp;&esp;姜小乙道:“这扇上的颜色,我在方天绒身边也见到过。”
&esp;&esp;“他那个帕子是我送的。”吕婵幽幽道,“我本做了两个扇子,但他觉得一个大男人,用扇太过扭捏,所以拆了扇子,只取下染布留在身边。”
&esp;&esp;“这颜色真漂亮。”
&esp;&esp;吕婵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番神采。
&esp;&esp;“你也这样觉得?我试验了好久才做出来的呢。”
&esp;&esp;姜小乙琢磨道:“这色泽……总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
&esp;&esp;“这个颜色呀,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吕婵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扇框,“你也许听过我的故事。当年我被卖去给人做妾,每日遭受打骂,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后来我杀夫逃难,一路来到抚州。我在抚州城外的红海滩遇见了方天绒。”
&esp;&esp;姜小乙啊了一声,道:“我也路过了那里,好美的地方。”
&esp;&esp;“那些红色的草叫盐荒菜,韧性极强,在饥荒的日子,好多人都是靠吃这种草活了下来。天绒最喜欢吃这种菜。那天他一大早就去那里采摘。”她将团扇举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这是当时天空的颜色。”
&esp;&esp;姜小乙了悟:“我说怎么有些熟悉,原来是晨曦。”
&esp;&esp;“没错,他就是站在这样的天色下,与我相见。你无法想象他当时的样子,挽着衣袖裤腿站在水塘里,头上戴着斗笠,浑身都是泥污,看不清模样。但当他与我对视的那一瞬,就像他背后的北域的天一样,使我心神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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