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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城里出了个大事儿,皇帝在朝会后召了宗亲们去书房,宗亲们初时还是一头雾水,可等事儿说完了,宗亲们的雾水变成了汗水。在他们看来,顾雁歌在候府过得好与不好,只在其次,倒是皇帝这怒火很值得玩味一番。
宗亲们亦知道,大公主在津洲候府也过得不甚顺心,可大公主几次回宫来哭诉都被压下了,皇帝却偏偏把淮安候府的事挑出来说,宗亲们不得不个个相互瞅着,暗暗猜皇帝的意思。
皇帝在上头一下一下的敲着桌案,宗亲们心一阵阵乱糟糟地跳动,终于有忍不住地先开了口:“皇上,雁郡主乃恪亲王之嫡女,恪亲王于景朝有大功,雁郡主如今在候府受此等欺辱,恪亲王在天之灵也得安,候府一干人等实不可饶恕。”
不说降罪,也不说有罪,宗亲们个个油头滑脑的,皇帝重重地哼了一声,宗亲们齐齐打了个冷颤。瑞亲王这时也在场,在底下思量了一番,又想起自个儿那不着调的次子说的几句遮遮掩掩的话,胆一横连忙上前,叹着气无比伤怀地道:“皇上,咱们这可怜的侄女儿,自打失了爹娘,咱们就小心翼翼地疼爱着,生怕慢待了。却没想到小小一个淮安候府,竟然敢欺辱雁儿,实在是罪不可赦,臣请皇上降罪,切不可让恪王兄在天之灵无法安宁。恪王兄一生征战,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疼爱着,咱们这些做叔伯的,怎么能看着雁儿受这委屈。皇上,谢君瑞有罪,且罪大恶极。”
皇帝眼一扫,明显有几分赞赏之意,宗亲们立时读懂了皇帝的眼色,一个接着一个的痛斥,一个接着一个的怒骂,那是比自家的女儿在婆家被欺负了还要愤怒上千万倍。
末了,皇帝问:“依着众位卿家之意,这谢君瑞该如何问罪。”
皇帝这话一问完,宗亲们心里就透了亮光了,这还不清楚么,皇帝明显是只治谢君瑞的罪,暂时不要波及淮安候府。宗亲们想完皆皆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看向瑞亲王,心说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到底还是更通心思些,却不知道瑞亲王心里也正抽冷子后怕呢!
“臣以为,当革职察办,眼下谢君瑞已不再适合做这掌政督军之职!”
这话一出,众宗亲齐齐应和,皇帝挑了挑眉,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许久后才点了点头,宗亲们抹了把汗,越发猜不透皇帝什么心思了!
君心难测
待宗亲们过两日拟好了意思,到皇帝这里又被压下了,说是不宜张扬出去,毕竟是津洲候的亲孙子,这回打仗,津洲候也驻防在津渡七洲,正是要用兵的时候,此时要是罚了,怕津洲候寒心。
宗亲们耷着脑袋,心说皇上那您是什么个意思,不如直说了。
皇帝叹息一声,推开折子,看着宗亲们低下头互相交流着的样子,不由得摇头。做皇帝这椅子,被人揣测上意久了,竟已经不习惯直接开口了:“朕的意思,停职查办便是了,暂不问其罪,另换个人去边关掌政督军。”
瑞亲王站在一侧,宗亲们都拿眼瞧过去,那意思是你们是兄弟,你们好说话。瑞亲王摇摇头,心道也不能老指着他来出主意,老猜对帝王的心思,那是件很不安全的事情。
瑞亲王微微摆了摆手,这动作却正好被皇帝看在了眼里,皇帝敲了敲桌子问道:“六弟啊,你有什么主意就说来听听,咱们如今是处理家事,你也是雁儿的六叔,这个主意你还是能拿的。”
瑞亲王无奈地向前站一步,还能怎么样,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皇上,臣以为,既不宜明旨,那就暗诏吧。发了暗诏去给萧将军,军中一应事物萧将军比臣等熟,自有办法把影响降到最小。”
瑞亲王说完看了眼皇帝,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眼里微微有点光芒,看样子是猜对了。瑞亲王苦笑,这天家的兄弟,真他娘的难相处,还不如那早早过了的恪王兄清静。
皇帝最后同意了瑞亲王的主意,宗亲们便拟了暗诏,着快马紧急送到行军帐中去。京里也不张扬,只是宗亲们小范围地知道了这件事,至于其他人,暂时还蒙在鼓里。连谢候爷和谢老夫人,都只认为是顾雁歌劝住了五公主,没有告诉皇帝,这几日来待顾雁歌那叫一个殷勤。
顾雁歌自然不点破,让得瑟去,话说得好“伏久必高飞”,高飞久了自然也要防摔成泥渣子。
顾雁歌睡完午觉起来,才刚往院里一坐,想敞敞气儿,扶疏就拿着信儿来了,说是边关来的,是顾承忆单写给她的信。顾雁歌接过来一看,第一张是顾承忆的没错儿,后头那张却是萧永夜的。信上很简洁的说了几句话,末了就是叮嘱她在京城要小心。
看完信,忱王又来了,坐在顾雁歌对面盯着良久,长出一口气道:“雁儿,你不怕自己被卷进去再也抽不得身了吗。”
自那日听戏过后,忱王就再也没有来过淮安候府,与几位公主也没有接触,今天顾雁歌看到忱王倒是有些奇怪。只是忱王站背光站着,似乎有些憔悴:“忱王怎么了,倒像是被辗了似的?”
忱王摇摇头,让扶疏招呼丫头们出去,然后眼神轻轻地掠过顾雁歌身边,竟有些冷:“雁儿,这里头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恪亲王之事,我问过了父汗,父汗是从来一字不提,而且你要知道天下兵权三分,是在你父王过世之后。如今细细想来,事事都触目惊心。而且……我也是才知道,前年,父汗已经交回了兵权,可皇上却不对外宣布此事,桩桩件件连起来,我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顾雁歌还真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不由得皱眉,看着忱王,见忱王紧紧地皱眉,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便问道:“什么事?”
“你父王属下,当年还有一支精锐,名为萤,是你父王的亲卫,据说掌握着一项精锐的火器,有飞沙走石之功,可洞穿山河。但是你父王过世后,萤也消失了,皇上怎么找都不曾找到,就如同这些人从来没出过一样。雁儿,你不知道吧!”忱王说完才抬头看顾雁歌,发现顾雁歌的神色亦是惊讶,且眼神清亮,忱王又一摇头,难道是他猜错了!
顾雁歌很努力地搜罗着有没有相关的记忆,但想了很久,没有任何印象,如果真有这么一支亲卫,为什么不去问萧永夜等一干旧属:“我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不去问我父王的旧属呢,他们难道也不知道吗?”
忱王淡淡一笑,忽然安心了些:“雁儿,既是亲卫,只属于你父王,任何人都不得过问,包括天子!那两千亲卫,据说真要打起来,连几十万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因为重器在手。”
顾雁歌听了也开始后怕起来,皇帝难道还一直希冀着从她身上找到关于萤的下落吗,她现在开始糊涂了,原本只以为恪亲王的死不单纯,现在想来,皇帝的本来就不简单的种种举措更加诡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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