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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也就是一年,我和儒辉在泸州震惊地听到了凌州的变故,水夫人的变故,六爷的变故,水先生的变故!
当时的我还远未曾接触到过这样的阴谋,然而儒辉却明白,明白得咬牙切齿,明白得恨意汹汹。
十五岁的少年,本该是云清朗月,激昂慷慨的少年,却在山坡上喝了一夜的酒,一种隐忍的颓丧,一种抑郁的愤慨,一种克制的不甘,全在这一夜暴发。
那一天,我读懂了儒辉故事的开头,也读懂了六爷故事的开头。
宣霁停了下来,朝平澜看着,“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那事……或许水先生和你说过,或许六爷和你说过……”
“……我知道,但告诉我的,却是六爷和儒辉的仇人。”她忽然唇角一掀,“崔长河,隔了那么多年,我都不会忘记这个人是死在我手上的!”她生平恨至刻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崔长河,另一个……是谌鹊。
“啊……原来你也知道了……”
我们再次与六爷会面,是在五年之后,先爷的临终。
五年,六爷真正踏出了凌州的大宅院,征战到哪里,他便在哪里,不避前锋。
五年后的六爷,跟我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从今往后,你们便跟着我!
话,讲得沉稳而淡定,他真正成了六爷,我们的主子,不再是那个上马要抱,骑马要带的六爷了。往日明丽的脸上,只有少年英武而坚韧的刚气,只有沉定的执着。没有天真,没有倔强,没有悲伤,抖落一身的兵戎之气,他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凌厉。
六爷本是七个手足,在这五年里,战死的、病逝的却有四个。单单剩下了二爷、三爷和四爷。而先爷的逝世,凌州便乱了!
鲜于醇将军将兵屯于衍州晋平,以防胤王趁势搞出什么花样;陈何年将军屯兵青河,防着豫王。先爷的旧部俱放在外,而偌大一府里,就只剩下六爷孤军奋战。
谌鹊给六爷谋划,稳稳当当地除掉了二爷、三爷,而四爷,虽留得了一命,却也在一年后抑郁而终。
或者,就是因为谌鹊做得太狠太绝,连先爷的亲骨肉都下得去手,所以,六爷一直对他用而防之,也之所以,在那一次,谌鹊毫无反击之力,引颈就戮。
宣霁朝平澜缓缓地笑着。
黑魁就是六爷与我们约定的那匹马,这天下,只认一个主子,只让一个人骑!
十四岁的六爷就骑着它征南战北,亲手打下了西南,一场一场的仗,那是身先士卒的拚杀……
宣霁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压抑的颤抖,仿佛又看见了昔日血染征袍的厮杀、仗剑而立的英武、勒马丈原的凌厉。
平澜浅淡地注视着他,忽然说,“……我们都很老了……”语声似是隔着层峦叠嶂地传来,在宣霁心里徘徊成一圈又一圈的回声,让他提起一口气的激动,瞬间平复了下来。
“呵呵呵,是不是,我变得啰嗦了?”
她只是低头一笑,再抬眸时,眼中却有着闪亮的水晕,仿似笑出来的。“宣霁,你一直都那么忠心,那么多年怎么都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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