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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1页）

&esp;&esp;昔年宝岩山上并辔同游，后来青沙隘中天崩地裂与致命一箭，过往种种，尽数尘埃落定于此刻的相对无言——一个伤重难行，一个尘霜满面。

&esp;&esp;“易将军，”严宵寒错身挡住傅深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地道：“久违了。我记得金吾卫仗院好像不在这里吧。”

&esp;&esp;易思明仇恨地盯着他，嘶哑道：“严宵寒，别得意太早……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是傅深这个下场。”

&esp;&esp;“我们俩什么下场不劳你操心，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自己进了北狱之后是下场吧，”严宵寒收刀入鞘，道，“带回去。”

&esp;&esp;“你敢！”易思明剧烈挣扎起来，厉喝道：“我乃三品金吾卫上将军，没有皇上旨意，你敢抓我！”

&esp;&esp;严宵寒面不改色地道：“清虚观道人纯阳在万寿宴上欲行刺陛下，清虚观上下一干人等都在牢里等着发落，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藏经楼中，焉知不是反贼同党？本官奉命主审此案，飞龙卫拿你无需圣旨。”

&esp;&esp;“血口喷人！”易思明喊，“我根本不知道纯阳要行刺陛下！此事跟我绝无关系！”

&esp;&esp;严宵寒微微一笑：“哦？那你在这藏经楼里干什么呢？”

&esp;&esp;易思明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忽然不出声了，隔了半晌，他才艰难地道：“我只是……在此处随便看看。”

&esp;&esp;“别费心瞎编了，”傅深忽然开腔，淡淡地道，“藏经楼的二楼房间比一楼宽了足足一步，一楼墙壁上必有夹层。这地方位置偏僻，里面灰尘堆积，但台阶很干净，不生苔藓，可见是常有人来，但并不在楼内逗留。这楼里大概有个密室，不是在墙壁后，就是在地下。”

&esp;&esp;“门锁没有被破坏，所以你应该是从窗户进来的。你只比我先到片刻，意识到门外有人靠近时，你躲进了夹层里——也有可能是你本来就打算去密室里找东西。但是很不巧，由于最近没什么人来，藏经楼地上积了一层灰，而你留下了一个脚印，一半在墙内，一半露在墙外。”

&esp;&esp;“我猜你还没走，所以让魏将军找了些湿柴点燃。无论是夹层还是密室，只要是能藏人的地方，必定有气孔。藏经楼里到处都是浓烟，当然也会沿着缝隙气孔飘进去，这是烟熏山洞驱赶毒虫的土法子。”他轻笑了一声，“果然，没过多久，你就跑出来自投罗网了。”

&esp;&esp;说话间，旧恨┃“杀了我”

&esp;&esp;易思明，陈国公世子，初授正四品金吾卫中郎将，累迁至左金吾卫上将军，出身高门显贵之家，侍奉于御前，天子视为腹心，官运亨通，前途无量。

&esp;&esp;倘若他不曾处心积虑非要压过飞龙卫，倘若他没有遇见纯阳道长，易思明的人生本该是一段坦途，只要谨守本分，不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就可以安稳无忧地过完这一生。

&esp;&esp;可惜——

&esp;&esp;“易思明已供认不讳，你以清虚观道士身份为掩饰，私下诱人服食毒’药‘白露散’，致一金吾卫并三百姓身死，幸存者唯易思明一人。飞龙卫在藏经楼下密室中搜检到烟具一匣，特制灯烛数盏，残余药物若干。人证物证俱在，纯阳道士，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esp;&esp;牢中静寂昏黑，空气中浮动着血腥味，低诵的《道德经》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esp;&esp;双手被吊在房梁上，浑身上下犹如被血浸透的男人艰难地睁开仅剩的一只眼睛，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牢外阴影里的傅深身上。

&esp;&esp;他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esp;&esp;“门外可是靖宁侯傅深……傅将军？”纯阳道长满口牙齿都被敲落，他含混不清地要求道，“请他进来一见。”

&esp;&esp;严宵寒当即就后悔了，早知道不该让傅深也一起来飞龙卫。因为易思明的事，他现在心里想必乱的不行。严宵寒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回严府，也想借审问易思明的机会让傅深认清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别再因为念旧而徒增感伤。

&esp;&esp;同为上位者，傅深从小长在公侯门第，身份高贵，视野宏阔，兼之性情豁达，所以对于外人的冒犯向来都很宽容；而严宵寒是从禁军最底层的小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中间不知遇到过多少绊子，如果不狠心不记仇，早就死的骨灰都不剩了。

&esp;&esp;平生经历使然，两人对待易思明的态度迥异，现在是严宵寒试图把傅深往自己这边掰，还不敢用力，生怕劲太大一下子给他掰断了。

&esp;&esp;这会纯阳道长主动提出要见傅深，他又开始担心起来。严大人平生就这么点婆婆妈妈，全堆在靖宁侯身上了。

&esp;&esp;傅深耳朵尖，没等严宵寒下决断，已自行摇着轮椅从阴影里滑了出来，示意严宵寒让他进去。

&esp;&esp;“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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