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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3页）

&esp;&esp;董灵鹫这才去看案上的圣旨。

&esp;&esp;皇帝身边的文官循吏不少，拟旨这件事，多年来做得还是很不错的。辞令得当、理由清晰。她抚了抚末尾，低声道：“抄家斩首……”

&esp;&esp;孟诚垂着眼睛。

&esp;&esp;“这样就够了。”董灵鹫松开手，“要是换了你父亲，大概就要夷三族，以儆效尤。”

&esp;&esp;孟诚：“儿臣太过心软了吗？”

&esp;&esp;“不，”董灵鹫道，“你能明辨是非，而不是昏庸糊涂地为了一己私欲而为他请求宽赦，哀家已经满心欣慰。至于严苛与否……对一个声名如此广大的鸿儒尚且不留情面，难道不足够震慑宵小、以儆效尤么？”

&esp;&esp;孟诚受她认同，顿觉鼓舞，精神状态也缓和许多。这对母子在新帝登基后的地答应，因为新帝有这份上进求教之心，是很难得的。

&esp;&esp;然而她却短暂地犹豫了一刻，因为如此一来，孟诚势必要见到郑玉衡。

&esp;&esp;但也只是犹豫一刻而已，董灵鹫道：“晨昏定省？“

&esp;&esp;孟诚脸色一热，面露尴尬：“儿臣……儿臣初登大宝，万事开头难，况且母后不曾垂帘。儿臣登基亲政，千头万绪难以理清，再加上母后常年批阅奏章、会见朝臣，各有忙碌，才不曾晨昏定省……儿臣不孝。”

&esp;&esp;董灵鹫很是大度，从来没计较过这件事，微笑道：“哀家也早就免了皇后的昏定，她统管内宫，许多事哀家不曾经营，都要皇后裁决掌握，何必劳动彼此。既然你要来，那便为你安置一张书案，放在哀家的手畔吧。”

&esp;&esp;闻言，杜月婉立即双手合起行礼，恭敬退下去办。她的动作极为利落，很快将此事办妥，连皇帝常用的宝墨都一一从归元宫问清，提早预备起来。

&esp;&esp;“诚儿没有老师了。”董灵鹫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以后，母后可以做你的老师。”

&esp;&esp;孟诚听她谈及此事，又望向那张圣旨，心中不由得一悸，他已经比董灵鹫要高大那么多，但在她的面前，孟诚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年幼的孩子，像是暖巢里最孱弱的幼鸟，依偎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esp;&esp;他道：“……儿臣不想让您失望的。”

&esp;&esp;董灵鹫道：“不能只是‘不想’。而是‘绝不会’，诚儿绝不会让我失望，对不对？”

&esp;&esp;孟诚心中震颤，近似虔诚地应了一声。

&esp;&esp;……

&esp;&esp;郑玉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回了一趟太医院收拾东西、处理杂事，穿好了官服回到慈宁宫，还没见到娘娘，就先见到了皇帝陛下。

&esp;&esp;他轻快的脚步都猛地沉重了一刹。

&esp;&esp;孟诚正要离去，见到郑玉衡后，他的动向一转，忽然来到他面前。

&esp;&esp;余晖映照而来，圆领袍上隐隐亮起祥云的暗纹，孟诚双手交叉着，他用一种审视物品的目光看向郑玉衡。

&esp;&esp;小郑太医躬身行礼：“臣……”

&esp;&esp;“好了，”孟诚不耐烦地道，“别来这套。你是什么人，朕难道会不知道？”

&esp;&esp;郑玉衡沉默了一下，心道，我是什么人？

&esp;&esp;孟诚抬起下颔，神态跟公主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公主还有几分娇憨的可爱，放到他身上，就只剩下傲慢和看不惯的味道了。

&esp;&esp;“朕以后——”他很骄傲地说，“日日都会来。”

&esp;&esp;郑玉衡心里一抖。

&esp;&esp;小皇帝还没说完，仍旧秉持着这种端正、又眼高于顶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地跟他宣布：“以后有朕在，什么满心鬼蜮伎俩的宵小之辈，都不能靠近朕的母后，就算你长得……有点姿色，朕也会监督郑太医的言行，一旦逾矩献媚、心怀不轨，朕立刻就会发落了你。”

&esp;&esp;郑玉衡忍不住掀起薄薄的眼皮，很轻很悄然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是不是对娘娘的保护欲太膨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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