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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女侍中彭耽书作为主导夫妻之礼的女官,此时手奉金钮。自然,两旁也少不了执笔的女史,负责记录房中二人礼数言行。
&esp;&esp;彭耽书见元澈既至,自己反倒替陆昭紧张起来,片刻后,躬身道:“恭请皇太子登榻。”
&esp;&esp;夫妻行礼之距本是两肩宽,元澈不知不觉竟坐到离陆昭一肩宽的地方。几位女史皱着眉头,却不敢在大礼上插话,仅记录在案,以备明日帝后训导太子与太子妃之用。
&esp;&esp;“恭请太子却扇。”彭耽书无视掉那几名女史,继续道。
&esp;&esp;纱扇半遮半掩,原本早已再熟悉不过的面庞,在螺黛与红脂的妆裹下,又好似一个前所未有的人。金涂四尺长灯打下半道流金般的光线,映上她雪白的唇颊,那里金钿明灭,疑似笑带桃花。元澈的目光抵在那片桃花中,慢慢抬起手,一寸一寸拨开同心扇。光流动了,影退却了,原来寒气也能带着艳光,春情里竟然并无心事。凤目的长睫低敛,好似退无可退,而深邃的目光浸透,也早已进无可进。
&esp;&esp;分杯帐里,却扇床前,对拜昭告天地,饮过了合卺酒,众人打开殿门,随热潮一道退去。见众人出去,元澈先起身,将最外侧的帷帐放下,随意踢掉两只鞋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嘤咛。只见陆昭坐在床沿,一手捂着牙,一手拿着撒帐用的枣子。
&esp;&esp;“怎么了。”元澈赶忙走到榻边。
&esp;&esp;“被枣核硌到了,好像有东西在牙齿里。”陆昭捂着半边腮。她一天都没有进食,方才吃的太急,枣核硌到了牙上,枣核尖断在了牙缝里。
&esp;&esp;“帮你瞅瞅。”元澈挪近了身子,一手托住陆昭的下巴,轻轻捏开了她的嘴。
&esp;&esp;陆昭掀了掀睫毛,枣核尖顶在牙缝里,竟撑得她头痛欲裂。而对方温热的鼻息却不合时宜地凑到她的颊畔,似要将她完全燎化了。元澈每将她的下巴抬高一分,她便多一分惊怯,往后仰着,躲着,然而对方的胸口却贴的更近。
&esp;&esp;“不要乱动。”元澈聚精会神地寻找着枣核卡着的位置,连同语气都暧昧得漫不经心。他右手的食指轻轻越过她的唇齿,在牙侧试探着,按压着,“是这里。你乱动我没法帮你……”
&esp;&esp;原本认真的目光忽然对上了那双完全敞开的眼神,情
&esp;&esp;阴谋啊,就是这样得逞的。
&esp;&esp;“小别胜新婚。”元澈的指尖从露华浓的红唇上剥落,顺着肩与背,骨与肉极其顺忍地攀附上去,“赚到了。”
&esp;&esp;翟衣与中衣一层一层地滑落,锦绣堆里的芳魂,在臂弯中被打捞起来,情
&esp;&esp;可弃
&esp;&esp;绣衣御史属的值房内,汪晟盯着案上的一只四口镶铜边的红木匣子。这是新平郡守褚潭连夜送到他这里的东西,上面贴着整整齐齐的封条,随匣子一起到的还有一封信。汪晟先把信看了,静坐了好一会儿,随后手指在匣子的封条上游移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esp;&esp;“褚潭还让儿子带话,说那几个歌姬……”
&esp;&esp;汪晟扬手止住:“下去吧。”
&esp;&esp;他的值房内冷冷清清,那些所谓的干儿子、干孙子一个个都跪在外面。这里不会有人帮他拿主意,他自己心里明白干儿子是一种多么不靠谱的东西。
&esp;&esp;桌子上的信已经拆开,工工整整的楷书,做大事前仍有如此定力,汪晟也不禁回想起这个仅仅和自己打了一次交道的褚潭。那个略显藏劲、目光精明的影子仿佛从信纸上浮了出来,愈发清晰,继而声音也在耳边回想起来;“此为上次寄往尚书令、绣衣御史处礼货账目。衮衮诸公,何须弃我一人?”
&esp;&esp;继而,另一个影子也浮现了,那是前任绣衣御史韩任的影子,随着烛光,映在房间四处,如同驱散不尽的鬼魅。未央宫的熊熊烈火,石阶上的汩汩血流,臣子的无谓牺牲,青史的一墨不著。汪晟笑了笑,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格外冰冷:“褚明府啊褚明府,你这一句便是误了。衮衮诸公,万人皆可弃,唯我一人不可弃!”
&esp;&esp;咒怨一般的话语低沉回响在室内,韩任的影子也熄灭了。
&esp;&esp;汪晟慢慢韩起身,捧起匣子夺门而出,并将外面一众干儿子唤了来:“随我去入禁中请罪。”
&esp;&esp;他是绣衣御史,有着不同的保全之道,瞒天瞒地不能瞒皇帝,欺官欺民不能欺君心。账册交上去,他就摘了出去,褚潭这件事情怎么处理,皇帝自有圣裁。
&esp;&esp;皇帝休息的一间别室里,一盏盏灯点亮了。魏帝坐在一张藤椅上,汪晟则跪在魏帝的脚下,一旁的李福替魏帝撕开了封条,打开匣子。魏帝取过里面的账册,过目了一眼,冷笑一声放回去了。“你现在就去召王济、薛琬、廷尉彭耽书去宣室殿。”
&esp;&esp;夜晚的宣室殿内灯火通明,此时尚书令王济、镇军将军监度支尚书薛琬侍立在内;廷尉彭耽书也从东宫急急忙忙赶了过来;绣衣御史汪晟则在更靠近御座的地方垂头而立。
&esp;&esp;所有人都在等待魏帝的出现。
&esp;&esp;靖国公在司马门外请见,已由光禄勋韦宽传达禁中。新平骤然集兵,秦州刺史毅然归镇,范氏族人陈明的冤情已在廷尉设立卷宗,关乎到未来时局走向的一个个决策,便都在几人的沉默中静静等待着。然而御座后却没有一点声音,除了彭耽书,两双目光不由得同时望向汪晟,希望从他的神色里获得一些皇帝的信息。然而汪晟也是一脸茫然,几乎以同样的方式回望着二人。
&esp;&esp;殿内的烛光在一点一点的变暗,几双眼睛都悄悄望向御座后的那个通廊。终于,远处传来了稀疏的脚步声,片刻后,通廊的侧门打开,魏帝一脸平静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esp;&esp;“臣等拜见陛下。”由尚书令王济带头,连同陆振在内的五个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去。然而当他们抬起头时才发现,御座上的皇帝身边不仅有李福,还多了一个人,竟然是靖国公陆振。
&esp;&esp;“众卿起身。”酒宴过后,魏帝早已换上常服,殿中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药气。王济心中一动,或许魏帝在内室见了陆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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