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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郑玉衡道：“……这么严重么。”

&esp;&esp;许秉笔有点惊讶，他掌刑多年，还是

&esp;&esp;孟诚坐在母后手畔，如坐针毡。

&esp;&esp;时至日暮，临安王妃与世子已辞行出宫。董灵鹫亲自遣派瑞雪姑姑相送，但却将他们兄妹二人留下了。

&esp;&esp;慈宁宫一派肃穆安静，各级女使来往尽职，脚步无声。一个穿着八宝莲花纹圆领宫服的女使侍立案侧，为太后娘娘侍墨。

&esp;&esp;不光是刚刚罚了郑玉衡的孟诚紧张，连昭阳公主孟摘月也跟着一同提心吊胆，她想起自己的事由来，跟着脊背发凉，在那儿绞着手绢儿，时不时摸一摸鬓边流苏，眼神飘忽。

&esp;&esp;董灵鹫收手，命人将复批过一遍的奏疏呈到皇帝案前，一语不发地继续处理政务。

&esp;&esp;小皇帝伸手接过，沉下心低头去看，可字句却难以入眼。他知道母后一定已经知道杖责之事，所以才在那种关键时刻让世子请他过来，但时至此刻，董灵鹫却什么都不说。

&esp;&esp;气氛愈发压抑。

&esp;&esp;女使换了一盏茶，将仰天雪绿奉到董灵鹫的手畔，然后又有人为陛下、公主奉上他们两人各自合口味的热茶，茶盏刚刚在桌案上落定，便听太后开了口。

&esp;&esp;“皇帝看好了吗？”

&esp;&esp;孟诚浑身一振，捧着奏疏，抬眼看向母后，像是在文华殿受教时失神突然被点名一般，有些愕然和迟钝，随后才道：“儿臣惭愧……”

&esp;&esp;董灵鹫道：“你不是惭愧，你是心不在焉。”

&esp;&esp;孟诚蓦然沉默。

&esp;&esp;他的母后不必苛责、不必问罪，光是一言不发，光是让他自己去想，小皇帝就已经慑于她的权威，怀疑自己的做法会惹得母后不悦，可在另一层面上，孟诚也实在不愿意承认——母后会为了一个区区外人，对他发脾气。

&esp;&esp;董灵鹫道：“今日你碰见郑太医的事，哀家已经知道了。”

&esp;&esp;孟诚道：“母后明鉴。郑玉衡语出不敬，直犯天颜，儿臣……儿臣只是想教训他。”

&esp;&esp;董灵鹫轻轻地看了他一眼：“他说了什么？”

&esp;&esp;孟诚刚要开口，想到郑玉衡是对已故的父皇不敬，他跟小郑太医居然产生一种相同的默契，并不想让这段矛盾里出现明德帝的身影。只不过孟诚是觉得郑玉衡不配，郑玉衡则是纯粹地不愿意。

&esp;&esp;他话到嘴边，不得不顿了顿，“他对儿臣倨傲不恭。”

&esp;&esp;“哀家问你，”董灵鹫语调和缓地复述，直视着他，“郑太医说了什么？”

&esp;&esp;别说是孟诚了，就是一旁的孟摘月都跟着咽了咽口水，觉得母后不明显发怒的时候、比她情绪外露时还更可怕。

&esp;&esp;孟诚握着拳，半晌后道：“他……儿臣记不得他说了什么。”

&esp;&esp;细究起来，除了“不愿肖似前人”之外，郑玉衡也没有特别可以挑得出的冒犯之言。

&esp;&esp;董灵鹫向后倚靠，敛袖倚在椅背上。一侧的女使整了整椅背上的绒毯，对太后低语：“娘娘，宣都知去太医院探望回来了，并没什么大碍。”

&esp;&esp;董灵鹫轻轻颔首，跟孟诚道：“皇帝这样去为难一个随侍太医，竟无缘由，在宫中勃然大怒，到了动用刑罚的地步，不觉得失了体面和身份么？”

&esp;&esp;孟诚转不过心里这个坎儿来，他分明知道，郑玉衡是仗着母后的势，才敢那么大胆、那么不敬的，但他无法指责母后，只是紧咬牙根，眉峰压得很低，吐出几个硬邦邦的字眼：“他不配侍奉母后。”

&esp;&esp;董灵鹫于是问他：“那皇帝觉得谁合适呢？”

&esp;&esp;孟诚不知如何回答，公主便已经忍不住掩唇，她的紧张情绪一扫而空，差点笑出来，见董灵鹫的目光扫了过来，才轻咳几声，假装什么都没有听懂。

&esp;&esp;孟诚的手放在膝上，几次舒展又握紧，最后终于忍不住道：“母后不是已经有父皇了吗？难道父皇还不够吗？”

&esp;&esp;董灵鹫道：“你父亲——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esp;&esp;“可是……”孟诚道，“可是！”

&esp;&esp;董灵鹫依旧平静地望着他，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茶，等待他的下文。

&esp;&esp;孟诚的身心都有点被击碎了，他完全不理解母后跟父皇这二十余年的相敬如宾、相濡以沫，难道还不能一生相知相守？难道就一定要找其他人消遣解闷——这不是对父皇的不忠吗？

&esp;&esp;这种想法出现在封建男人脑海中，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甚至相比来说，孟诚生活在一个父母慈爱的完美家庭环境当中，他对于夫妻同体的向往还更强烈、更深刻。

&esp;&esp;小皇帝的思想纵然封建，但并不能代表他品德败坏，恰恰相反，这是在这个时代里，许多女人求而不得的夫婿品质。可正因他是皇帝，这种性格反而为他带来了许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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