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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第3页）

&esp;&esp;她被惊讶了很久，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想了好半晌……对方好像是说真的。

&esp;&esp;董灵鹫抚摸着手炉上的纹路，她罕见地沉默下来，最后才道：“……我真是对你没有办法。”

&esp;&esp;郑玉衡靠近过来，握住她的手。

&esp;&esp;两人在高楼之上向下望去，天地一白，雪光隐隐。董灵鹫正出神地望着远方，忽然不知道想起什么，转头道：“我不会变成尸骨的。”

&esp;&esp;郑玉衡一愣。

&esp;&esp;“下葬之前会有特别的工序，不说千年，几十年上百年内不会腐朽。”董灵鹫随口一提，“孟臻龙驭归天的时候就有，他如今还全须全尾地躺在皇陵呢。”

&esp;&esp;郑玉衡忘了这茬儿，他眨了眨眼，喃喃道：“你们俩都年轻貌美的，只有我变成了一把骨头，那多不好啊。”

&esp;&esp;董灵鹫对他口中这个“年轻貌美”很有不同的意见。

&esp;&esp;郑玉衡想了想，又道：“先圣人驾崩时才四十岁，他应当生得还很儒雅英俊吧。”

&esp;&esp;董灵鹫瞥了他一眼，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esp;&esp;“我倒是想看看，我到底哪里像他。”郑玉衡边说边点头，“前几天甘尚书见到我，总是一脸‘欣慰’地审视我的脸，我嫌尚书大人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跟他争辩。”

&esp;&esp;哪里是不好意思争辩，而是小郑大人很有分寸，怕自己的话把尚书大人气个不轻，再把人气病了惹出祸来。

&esp;&esp;“你长得比较好看。”董灵鹫没怎么犹豫就夸奖了他，她看郑玉衡还琢磨这事儿，便提了一句，“你别想着挖皇陵了，这是斩首的大罪，诚儿非得把你砍了不可。”

&esp;&esp;郑玉衡嘀咕着“我才没想”，然后跟董灵鹫聊起《北山酒经》里的酿酒内容，说到兴起时，他还亲自挽袖架炉子，跟锦芳园的小宫女们要了一壶酒。

&esp;&esp;两人从小楼上谈天说地，无所不言，董灵鹫给他讲这个王朝几十年前的模样，讲那时贫乏的大殷官中、饥荒连年的百姓，给他讲当时把持朝政的大宦官、或是某某权臣当道的时期，这些动荡时期的事件一一讲来，即便她声音温柔，听来也颇有一股狂风骤雨之意。

&esp;&esp;最后，日暮天黑，董灵鹫喝了酒犯困，趴在他怀里睡着了。郑玉衡将她背起来，将她的披风拢好，从小楼里拿了提灯，循着来时的足迹回去。

&esp;&esp;在路上，灯影在眼前微微晃动，郑玉衡走过结了冰的荷花池，走过曲折的回廊和宫道，明亮的月光照着眼前。

&esp;&esp;董灵鹫在他背上动了动，郑玉衡怕吵醒她，步调一停，随后就感觉到两条带着温热气息的胳膊环绕到脖颈上，带着软绒的袖口拂在他身前。

&esp;&esp;她低低地自语：“哄我。”

&esp;&esp;“哄你什么？”郑玉衡一边走一边问她。

&esp;&esp;但董灵鹫却不是跟他说的。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继续喃喃着：“……讲故事，给我讲故事……娘，你给弟弟讲的故事我不爱听……”

&esp;&esp;郑玉衡的脚步一停，趁着她睡着了，坏心眼蹭蹭往上冒，说：“要我讲故事，你得叫我夫君才行。”

&esp;&esp;董灵鹫不理会他，含糊地说了句梦话：“娘……你不哄我……”

&esp;&esp;郑玉衡只好道：“哄你哄你，我给你讲故事——可是我娘也没给我讲过呀，我是

&esp;&esp;如此安详平静的日子又过了两月，临近年关，郑玉衡虽然仍旧在殿前司担任职务，但孟诚已有将他调回六科内的心思——倒不是因为他哪里不好，恰恰相反，是孟诚虽然与他日日鸡飞狗跳的，但很清楚郑钧之的忠心和才干，这才不想让他一直留在殿前司。

&esp;&esp;就跟殿帅冯老爷子所说的，这只是为他的资历和履历镀金，有了这一层流程，就算郑钧之并非豪门簪缨之族，资历倒也算不得太过浅薄，又有孟诚的重用，加上他办的事没有不成的，在朝堂上说话也有点声音、能让人听得进去了。

&esp;&esp;他把郑钧之放进六科内，真正身处于这个鱼龙混杂的官场之内，他才会是孟诚手中最利的那把剑。

&esp;&esp;只不过小郑大人要是一离开，孟诚连个商议讨论的人都没有，所以这事儿只是在他心里想一想，并没实施。

&esp;&esp;进了腊月后，朝中年底之事忙碌不堪，六科内常常为预算与亏空争吵，各州交上朝廷的税赋虽然表面足数，但里面也大有陈粮充新粮，以次充好的情况在，账面与实际并不全然相符。

&esp;&esp;孟诚前些日子刚下了两道旨意，训斥几个州中哭穷拖延税款之事，这群人跟朝廷做买卖倒是很积极，上赶着吃朝廷为通海贸易之事所举的债，真到了交钱的时候，把头一扭，又半个子儿都掏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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