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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2页）

&esp;&esp;导致他自幼就根深蒂固地认定——

&esp;&esp;人生在世食人俸禄，就该聪明机灵好好办事。若是实在不聪明，像庄府的厨娘杂役一样应安分守己勤恳工作也可以。

&esp;&esp;可蠢还不安分，还谋逆，不就是自寻死路？

&esp;&esp;但凡有点脑子谁能为几两银子浑浑噩噩跟着逆贼就走了？

&esp;&esp;……

&esp;&esp;庄青瞿知道这想法自负得很。

&esp;&esp;可谁让他的自负从小深入骨髓，任凭如何想要谦卑抹去都做不到——身为太尉独子，锦衣玉食众星捧月，偏又勤奋要强天赋又高，一直一直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esp;&esp;一骑绝尘，高贵又优秀。蠢人就是难入他眼。

&esp;&esp;后来进宫，遇到了二皇子。

&esp;&esp;起初他也看不起二皇子——庶出又无依无靠，成天被三弟仆人一样使唤又常被太子当成出气筒。竟然还敢不学无术抄试卷，还能成天傻乐呵，还有精神头多管闲事？

&esp;&esp;庄青瞿每每看到二皇子笑嘻嘻来撩他，就只觉得此人头顶上时刻挂着“英年早逝”四个字。

&esp;&esp;哪天太子和三皇子真撕破脸，他肯定就是那殃及的池鱼第一个死。还乐！

&esp;&esp;直到后来，发现傻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esp;&esp;二皇子多么厉害多么会藏拙，又有多么深的城府，不动声色润物无声转眼就将他踩进尘埃、令他粉身碎骨尊严扫地。他输得彻底，最后将人家奉若神明卑微乞怜。但可笑都是都吃过这样大的亏了，他对其他人该看不起还是看不起。

&esp;&esp;没救。

&esp;&esp;“但阿昭，你有没有想过，那帮愚民既能稀里糊涂追随逆贼，或许下一次，又要被骗再做出什么蠢事，又会惹来麻烦。”

&esp;&esp;“就算你赦免他们，其中一些刁民也未必感怀天子恩德，指不定还要颠倒黑白背地骂你。”

&esp;&esp;宴语凉：“嗯，朕知道。”

&esp;&esp;“但其中也定有不少人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吧？”

&esp;&esp;“总不能因一部分人蠢或坏，就宁可错杀一千而不放过一个。至于感不感恩、背地里骂不骂。古往今来别说朕了，就连文帝武帝都有人骂，寺庙道观里的佛祖仙人都有人骂。又何必在意？”

&esp;&esp;“一国之君自有慈悲包容，朕只要看着山河日上。”

&esp;&esp;“跳梁小丑无论在哪定必会有之，赶不尽杀不绝，放着不理他们自己也没劲。又何必与他们置气。”

&esp;&esp;“……”

&esp;&esp;“青卿，怎么啦？你忽然笑什么？”

&esp;&esp;庄青瞿摇摇头，那不是笑，他只是不知应该用什么表情。他搂着宴语凉的腰把他箍在怀中抱紧不放。记起他小时候很是傲慢自负，阿昭也一直在包容他、从不跟他置气。

&esp;&esp;但大概世上最怕的事情，就是城府极深遇上了玲珑心肝。

&esp;&esp;那“包容”几乎要了他的命。

&esp;&esp;庄青瞿早慧。那时虽小就已敏锐地觉到那份包容并非出自关心。不是因为他多么优秀多么好看，更不是二皇子觉得他有哪里特别。而不过是宴语凉一视同仁的“慈悲心”，在包容着芸芸众生中一个骄横要强的小少爷罢了。

&esp;&esp;那时宴语凉还不是天子，还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庶出二皇子，他就有那样心。旁人不明白，只觉得他平易谦恭都喜欢亲近他。

&esp;&esp;殊不知庄青瞿九转回肠，自问自己是不是也不过是他眼中一个跳梁小丑。

&esp;&esp;一下子连同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骄傲自负都被践踏粉碎。

&esp;&esp;可他那时太小了，生气也只会暗自悲愤，眼神冷冰冰的不理人。

&esp;&esp;后来终于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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