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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宋公这次见她,并非选在寝宫,而是改作朝堂。在满朝卿士的注视下,楚子苓趋步入内,跪在阶下。

&esp;&esp;那些打量她的目光,早已今非昔比。不再疑惑,亦无轻视,只有赞叹和敬畏。宋人崇巫,一个能驱瘟鬼的大巫,便是诸侯卿士都要礼敬退让。

&esp;&esp;果真,还未等楚子苓叩拜,座上宋公便身形前倾,急急拦道:“大巫何必多礼,快快情起!”

&esp;&esp;这一声呼唤,让楚子苓身形微顿,最终只行了半礼。宋公却毫不在意,只兴奋道:“吾听闻,城中已无痄腮,大巫竟然只花半月,就驱走了瘟鬼,如此神术,世间难见!”

&esp;&esp;何止宋公,朝中哪个卿士,如今不知大巫能耐?也亏的宫中巫者同样知晓治疗痄腮之法,否则他们都要自降身份,跑去跟国人一起求那祭灰了!

&esp;&esp;楚子苓神色却无太多改变:“若无君上祭祀,巫祝施法,瘟鬼焉能退的如此之快?”

&esp;&esp;这次防疫,是一场大战,但是她不能独揽功劳。君权和神权是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存在,绝非她可以觊觎的东西。

&esp;&esp;宋公那张俊美的脸上,显出了些许得色。这半个月,他也常在宫中祭祀,想来如此快克制瘟鬼,也有他一心侍鬼神的虔诚。心头大悦,宋公不由道:“也是大巫指点,方才见效。只是不知遇到旁的瘟病,还能否用此法驱瘟鬼?”

&esp;&esp;楚子苓心中一凛,立刻摇头:“戾气四时而生,强弱不等,引来的瘟鬼也不尽相同。故而此法只能克痄腮,不能治旁的疫病。”

&esp;&esp;祭祀怎么可能有用?她可不想治好了痄腮,反倒让人对疫病掉以轻心。毕竟痄腮是可以自愈,而且传染烈度有限的,但是其他很多病症却不然。

&esp;&esp;宋公未曾想会听到否认的答案,微微一怔:“那旁的瘟鬼,可有驱除之法?”

&esp;&esp;“需遇到方知。”楚子苓答的干脆,疫病的来源太宽泛了,又岂是一种偏方能治的?然而顿了一顿,她又道,“只是瘟鬼横行,必然游走四方。患病者需少于外人接触,待在家中,免使瘟鬼肆虐。”

&esp;&esp;《汉书》有言“民疾疫者,舍空邸

&esp;&esp;堂堂右师,还什么“薄酒”、“赏脸”,恐怕也只有华元,才能说的如此坦然。然而楚子苓微微颔首,应了下来。自己一担任官巫,他就凑上来宴请,怕是有些用意的,身为“盟友”,自然要去。

&esp;&esp;华元见她应得干脆,面上更无骤登高位的狂傲,心头也是一松,又笑道:“阿杏那小婢粗鄙,怕是有些不经事。若大巫着恼,尽管惩处便好。”

&esp;&esp;这话,就是示好了。阿杏可是华元自己派来的,现在却把生杀予夺的权力交了回来,言下之意,就是他放弃了监视的心思,不再干涉她的行动。这是终于把她当“伙伴”,而非“棋子”了吗?

&esp;&esp;楚子苓唇边露出了些许笑意:“阿杏侍候尽心,右师多虑了。”

&esp;&esp;华元可以用人命示好,她却不会收这个送上门的礼物。阿杏能不近身伺候自然最好,但也无需铲除,留下作为联系华元的传话人更好。如此一来,也能让华元安心。

&esp;&esp;果不其然,华元笑了起来:“大巫这些日怕是事烦,若有所需,尽管让她寻我便可。”

&esp;&esp;三两句话,似重新划定了两人的关系,华元颇为君子的施了个礼,施施然离去。楚子苓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迈开脚步。宴会可以再等几日,巫祝却是立刻要见的。

&esp;&esp;在宫人的引领下,楚子苓走进了巫舍正殿,仍旧是那阴森森的“巫者”陈设,让坐在当中的老妪显出些难以揣测的神秘感来。楚子苓照以往那般,向座上之人俯身行礼。

&esp;&esp;巫祝用一双浑浊的眸子望了过来:“楚女可得偿所愿?”

&esp;&esp;这话甚至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楚子苓背上生出了一层细汗,犹豫片刻才道:“吾未曾想过,会被封官巫。”

&esp;&esp;这职位,不是她求来的。然而在做这一切前,她真没想到眼前的一切吗?这传遍宋都,甚至让宋公都为之让步的名望,是不是她出宫时就想到的,就渴求的?楚子苓没法为自己辩驳,这事解释不清,甚至连她自己,都不能彻底分辨。

&esp;&esp;而就算让出了整个贵族阶层,给出了治疗痄腮的手段,一步步退却,表示出自己不愿涉足宫廷的权力斗争,仍旧可能触动到巫祝的权威,就如眼前这幅捉摸不定的面孔。宋公说与巫祝商议,究竟是不是真的“商量”,楚子苓也无从知晓。因此,在面对巫祝时,她确实是忐忑的。

&esp;&esp;似是察觉了她身上隐隐的不安,老妪眸光微闪,缓缓道:“此事,乃吾提议。”

&esp;&esp;楚子苓没有控制住自己,忍不住抬头看了那老妪一眼。竟然是她建议的?为什么?

&esp;&esp;“楚女可能驱所有瘟鬼?”巫祝开口,问出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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