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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校事府围绕长秋殿查了整整一日，从内直司调阅了长秋殿所有宫人的名录，逐一排查，倒真让他们查出些名堂来。

&esp;&esp;萧逸把玩着琥珀钏，唇角挑起一丝玩味的弧度：“哦，梁王又派人进宫了？”

&esp;&esp;孙玄礼摇头：“不是梁王，是辅国将军常景，长秋殿中有两个宫女跟辅国将军有些瓜葛。”

&esp;&esp;萧逸面上那淡而化风的清浅笑意骤然冷却，凝成了冰雪机锋，透出些森然阴鸷的意味。

&esp;&esp;孙玄礼深躬身，低着头，不敢碰触君王那淬闪寒光的视线。

&esp;&esp;倒是站在一边的尚书令侯恒苑从容镇定，沉声问：“你可查实了？”

&esp;&esp;孙玄礼朝向温儒持重的老尚书，哈着腰点头，言辞甚是缜密：“下官恐查访有疏漏冤枉了常大将军，特意将长秋殿那两名宫女的籍册调了出来，那籍册虽已经过改动，但仔细走访，寻找出处，可以确认是常大将军田庄里的佃客之女。”

&esp;&esp;萧逸冷声问：“这两名宫女在长秋殿里司何务？”

&esp;&esp;孙玄礼悄悄抬头，觑看着皇帝陛下的脸色，道：“主司膳食。”

&esp;&esp;殿宇骤然安静下来，周遭流动的气息仿佛凝滞住了，闷沉沉的。

&esp;&esp;侯恒苑冲萧逸道：“此事不能轻易下定论，还得详查。”

&esp;&esp;萧逸望了眼须发尽白的老师，紧绷的面容有所缓和，朝孙玄礼摆了摆手，孙玄礼深躬一揖，退了出去。

&esp;&esp;侯恒苑总觉得蹊跷，却又说不出哪里欠妥，沉吟片刻，终于道：“陛下当真觉得这件事跟贵妃娘娘无关吗？”

&esp;&esp;萧逸道：“那毒是下在榛子糕里，朕七岁那年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就不吃榛子糕了，这件事贵妃知道，若她想谋害朕，不会把毒下在那里边。”

&esp;&esp;侯恒苑缄默片刻，道：“常景没有谋害陛下的理由。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平步青云，在朝中能跟梁王叫板，全都仰赖陛下的暗中扶持，谋害陛下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esp;&esp;“可是谋害贵妃有。”萧逸眉眼冷峻，“那碟糕点未必是想要置朕于死地，可一旦事发，贵妃必难逃干系。”他微顿，语意染满凉意：“这些年朕给他的很多，可他想要的更多，已经不满足于朕给的，想要自己去拿了。”

&esp;&esp;侯恒苑知道常景承赖天恩，有些得意忘形。自作主张想让自己的女儿为皇后，这件事惹恼了陛下，陛下对他早有不满。可如今陛下的心腹大患仍是梁王，与梁王的种种动作相比，常景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动摇不了社稷根基。

&esp;&esp;因此侯恒苑心中的那杆秤是微微倾斜向常景的，他在皇帝陛下的雷霆冷怒下，仍然坚持要召常景到御前问明白。

&esp;&esp;“且看一看他的反应，若当真冤枉了他，尽可推到梁王身上，日后他会更加卖力地为陛下对付梁王。”

&esp;&esp;常景一来，得知事情原委，自然忙不迭地喊冤。

&esp;&esp;口口声声称佃客之女的事他一无所知，是有人诬陷他。

&esp;&esp;他出身武贲，乏有学识，说不出好听的官话为自己辩驳，只是一个劲儿地赌咒发誓，一个比一个狠，一个比一个毒，听得萧逸直皱眉，盘问了他几句，就让他走了。

&esp;&esp;从这大老粗嘴里并得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不是真与他无关，就是他太会装了。

&esp;&esp;萧逸回内殿时还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到小小的一个长秋殿，有梁王想方设法往里安插细作，而他要千方百计把细作揪出来杀了，两人的明争暗斗汇集于此，现在还加进来一个常景，这长秋殿倒成了他们君臣必争之地了。

&esp;&esp;他不由得幽叹：“璇儿啊璇儿，你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esp;&esp;这一声叹息绵长哀戚，暗含了无尽的怜惜，楚璇似与他心有灵犀，本正在内殿品着膳房新送来的切鲙，蓦得抬头，正见萧逸回来了。

&esp;&esp;他还穿着上朝时大袖曳地的玄衣纁裳，头戴垂旒冕，走一步路那冕垂下的十二旒珊瑚珠‘叮叮当当’的响。

&esp;&esp;楚璇忙咽下嘴里的生鱼片，提着裙纱跑上前，甚是乖巧地给萧逸解冠脱外裳。

&esp;&esp;萧逸往桌几上掠了一眼，碗碟里盛着切的齐整的生鱼片，鱼肉鲜红，布着细细血丝脉络，当即皱眉：“御膳房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给你上切鲙？这天正凉，你是生怕吃不出毛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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