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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所以咱们不能输。”顾清霜轻声道。说罢就抿住了唇，不再多言一字。

&esp;&esp;阿诗脸色更白了两分：“可还有云和郡主……”语中一顿，她放轻了声，“今天姐姐托皇上将点心送上去，云和郡主便就知道姐姐见过皇上的事了。虽说郡主清心寡欲无心圣宠……可万一、万一让旁人知道了，总也会惹是非吧。”

&esp;&esp;顾清霜笑了声，对她那“郡主清心寡欲无心圣宠”之言不予置评，语气里带起三分哄小孩般的味道：“你若这么怕，下次我自己去便好，你不必硬撑。”

&esp;&esp;阿诗一怔，旋即摇头：“无论如何，我都还是要陪着姐姐的。”说着执起茶壶，给她添了些茶，“我只是有些担心。万一郡主觉得姐姐是有意为之，再与皇上说些什么，让皇上也这么想，可怎么办？”

&esp;&esp;顾清霜抿笑：“自古帝王最多疑。不论云和郡主说不说，皇上现在必都已存了三分怀疑，觉得我是有意为之呢。”

&esp;&esp;这话说得阿诗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了，原称得上娇俏的一张小脸儿惨白如纸：“那怎么办？”

&esp;&esp;顾清霜平心静气：“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怎么办？”

&esp;&esp;今日这看似并不复杂的一局，她已反反复复推演过很多遍。就像自己与自己下黑白子，落子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一人扮作两人，一边落子一边盘算对方看到这颗子会有怎样的想法，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esp;&esp;当下的这一步，她一遍遍地想过来，终是觉得帝王既本就多疑，疑心便断不会尽消。她能做的，之言将怀疑尽量减少。至于残存的三两分，虽有险处，也添几分斗法的乐趣，皇帝指不准也觉得有趣呢，便也无伤大雅。

&esp;&esp;于是为不显得过于刻意，皇帝翌日再来看云和郡主时，顾清霜没有露脸；禅房假戏

&esp;&esp;顾清霜凉气倒吸，素手一把攥住他的衣襟：“施主干什么！放贫尼下来！”

&esp;&esp;萧致淡淡挑眉：“起都起不来，摔得这样厉害，师父怕是自己走不了。”

&esp;&esp;“走……走得了的！”顾清霜身上挣扎，又说，“无论如何都请施主先放贫尼下来。这是佛门净地，如此这般，让寺中尼师见了是要挨罚的！”

&esp;&esp;烟雨缭绕里，只闻一声嗤笑：“她们不敢罚你。”

&esp;&esp;说着他已提步，大步流星地拾阶而上。顾清霜心神早已定住，但面上的惊惶羞赧都不散去，不安地挣了又挣，口中也不住地还在说着：

&esp;&esp;“施主慈悲，放贫尼下来吧。”

&esp;&esp;“贫尼并未伤着，自己走得了，不敢劳动施主。”

&esp;&esp;“施主，此处已没有台阶了，平地贫尼自己也行得，求施主放贫尼下来。”

&esp;&esp;她拿捏着口吻，初时犹含薄怒，不知不觉已转为无奈哀求。那声音柔而软，带着妙龄少女独有的愁绪，声声直入心房。

&esp;&esp;他大半路都没有理她，后来，大约是被她念得烦了，居高临下地垂眸瞧她：“小师父腿脚不好使，话还很多。”

&esp;&esp;顾清霜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esp;&esp;这个激灵却不是装的。她是在算计他不假，但当今圣上俊逸之名在外，年轻宫女们私下里想入非非的议论从不见少。她七岁入宫，在尚仪局里近十年，从前纵没动过那些心思，单听那些议论也总在好奇之下设想过这个人是什么样子。

&esp;&esp;现下这一眼，却胜过那一切设想。顾清霜心下怦然，目光在他的舒眉朗目之间怔怔地滞了两息，才倏尔又回神，口吻变得生硬：“施主一句也不肯听，却怪贫尼话多？”

&esp;&esp;他仍不理睬她的挣扎，隔着初秋已略微厚实的海清，她都能感觉到他手臂的有力。

&esp;&esp;他无甚情绪地睃着她：“入了佛门净地就该心存善念，我岂能眼见你摔成那个样子而无动于衷？再说，你我皆衣冠齐整，我大大方方送你回房，你这一路挣扎与喋喋不休，倒好像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esp;&esp;说到此处他微微颔首，压下去的声音低沉带笑：“看来小师父六根不净，还需多加修行。”

&esp;&esp;“施主你……”顾清霜羞恼交集，美眸怒瞪。他对上她的视线，不再继续嘲弄，哈地笑了声，复又提步前行。

&esp;&esp;于是这后半程，顾清霜安静得很，安静得一声都没再出。只是他若低眼看她，必能看见她一副忍而不发的气恼模样。

&esp;&esp;袁江紧随在后为他们撑着伞、阿诗在前面引着路，又小半刻过去，可算到了顾清霜的禅房。禅房里的灯火早在阿诗半晌前回来取伞时就已燃明了，她疾行两步上前推开门，刚侧身一避，萧致已大步流星地进了屋。

&esp;&esp;顾清霜的禅房内外两间，里屋是正经安睡用的床榻，外屋则是窗边有方茶榻。茶榻低矮一些，但上面铺着被褥也并不硬，萧致目光一扫便走过去，小心地将她放在茶榻上，口中吩咐袁江：“传太医来。”

&esp;&esp;顾清霜倾身揉着脚腕，颔首轻言：“多谢施主。”

&esp;&esp;身姿袅娜，口吻轻柔。身姿前倾之下，白皙的脖颈更显轮廓，灯火映照下，玉肌的细腻也更分明了。

&esp;&esp;他怔忪了一瞬，又笑：“小师父规矩太多，我就不多留了，告辞。”

&esp;&esp;言毕便转身离开，禅房不大，他几步就出了房门，不忘回身将门关好。阿诗已提心吊胆了一路，看他离开可算松了口气，坐到顾清霜身边：“姐姐可还好？这一跤摔的……”

&esp;&esp;忽见顾清霜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esp;&esp;她意有所指地指指门外，示意阿诗慎言。千福寺里到处都是青石板铺出的路，被雨水打湿后脚步声最是明显。方才那脚步声淡去的却太快了，她怀疑他们根本没走。

&esp;&esp;想来也是，天子最为多疑。若换做是她，如此频繁地在寺院里碰上这样一位女尼，又不由自护地就举止亲昵起来，也要觉得是不是着了她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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