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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臻思绪还沉浸在往事之中，闻言涩声答道：&ldo;她把身世瞒得太好，我一直以为她真的叫做元元，现在才知，元只不过是拓跋的汉姓，她真名到底叫做什么，我却是不知。&rdo;&ldo;雅善。&rdo;辰年轻声说道，&ldo;我听他们叫她雅善王女。&rdo;贺臻道：&ldo;雅善只是封号，该是还有别的小字。&rdo;辰年不觉摇头，&ldo;那我就不知了，待日后遇到我义父，倒是可以问问。&rdo;贺臻默了一默，却是问辰年道：&ldo;你义父待你可好？&rdo;辰年想了想，答道：&ldo;是他把我养大成人。&rdo;贺臻听了这话，望着辰年苦涩笑笑，道：&ldo;辰年，不是爹爹不想养你，而是不知你身在何处。当年你母亲死后，穆展越将你母亲的遗体焚化，骨灰尽数撒入宛江，没有给我留下半点。我从盛都赶回，带人追了大半个江北，才在靖阳关外堵到了他。他眼看无处可逃，便就点燃了所住的糙屋，最后关头，才将一个孩子从窗中掷出。我便就真信了那孩子是你，哪里想到里面死的另有其人，而他早已带着你逃离，却没回关外，反而在清风寨隐姓埋名十几年。&rdo;这是贺臻得见小七辰年点头应道：&ldo;是。&rdo;她这般坦然承认，实在叫贺泽太过意外，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瞧她片刻，咧嘴笑笑，低声道：&ldo;辰年啊辰年，你也就是求我的时候，才肯叫我一声十二哥。&rdo;&ldo;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放心，日后叫你十二哥的时候多着呢。&rdo;辰年浅浅一笑，向着贺泽微微一欠身，便就随着侍女回了白先生那里，白先生还守着那局棋等着她，瞧她回來，忙笑道：&ldo;快來，快來，接着下完这盘棋。&rdo;辰年笑笑，应道：&ldo;好啊。&rdo;她脱了大氅，复又在白先生对面坐下，与他对弈，似是丝毫不知自己经脉已经被眼前这满脸和气的白胖子尽数毁掉，几日之后，辰年住进了内院最深处的那个小院子里，当日，贺臻本有意要将傻女搬出，另寻个地方好好养着，辰年却笑道：&ldo;别了，还是留在这里吧，一是与女儿做个伴，二也可以提个醒，好叫女儿警醒着点，千万不要成了她这个模样。&rdo;听闻这话，贺臻静静看辰年半晌，却是沒说什么，只淡淡应道：&ldo;好。&rdo;辰年又问他道：&ldo;可需要去拜见封氏夫人。&rdo;贺臻道：&ldo;不用。&rdo;辰年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他，道：&ldo;真的不用，爹爹可不能因为疼惜女儿，就叫女儿沒了礼数。&rdo;贺臻面色微沉，冷声道：&ldo;不用。&rdo;辰年便就抿嘴笑了笑，道：&ldo;那爹爹可得多派些人來保护女儿，毕竟县官不如现管啊，若是女儿被人算计了性命去，爹爹纵是还能再找一个美貌懂事的女儿來，那封君扬可不见得要哦。&rdo;贺臻抬眼看辰年，道：&ldo;辰年，你心中还有怨气。&rdo;&ldo;有。&rdo;辰年点头，弯唇笑道：&ldo;而且还不少。&rdo;&ldo;那也不能流露在面上，便是心里再怨，也不能。&rdo;贺臻说道，辰年便立刻换了口气，撒娇道：&ldo;爹爹莫要再训人家了，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慢慢來不是。&rdo;贺臻打量辰年片刻，忽地淡淡一笑，应道：&ldo;好。&rdo;除夕夜的贺府家宴上，辰年打扮一新，坐到了贺臻嫡长女的位子上，贺家人似是之前全都得了交代，对此见怪不惊，便是封夫人那里也是平淡从容，仿佛辰年本就是贺家女儿，一直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许多年，辰年微微垂睫，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桌上的珍馐佳肴，她自幼长在山野，一贯是粗茶淡饭，便是跟在封君扬身边的那段日子，也从未讲究过吃食，这样丰盛的一桌饭菜，她还从沒吃过，她吃得很仔细，也很专心，吃到特别顺口的还会回过头去问身旁侍女那菜的名字，贺泽实在忍耐不住，待酒宴过后，趁着众人去院中看烟花的时候，不露痕迹地贴近辰年，低声问道：&ldo;那菜就真有那么好吃。&rdo;&ldo;好吃啊。&rdo;辰年点头，又转头向着贺泽笑，道：&ldo;十二哥，我正要去寻你，你帮我几个忙，从厨房里拿些酒菜给叶小七送去，好不好，大过年的，怎也得叫他吃顿好的吧。&rdo;她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贺泽，掰着手指数她记下的那些菜名，娇憨的就如同养在深闺的少女，只把贺泽看得打了个冷战，瞧怪物一般地瞧着辰年，道：&ldo;你快别装了，我瞧着瘆得慌。&rdo;辰年笑笑，伸手就來抓贺泽的衣袖，一边摇一边央求道：&ldo;好十二哥了，快应了我吧。&rdo;众人名义上虽说是在看烟花，眼角余光却都往他们这处瞥了过來，贺泽哭笑不得，忙去甩辰年的手，无奈地应承道：&ldo;好，好，好，我去，小姑奶奶，你快松手吧。&rdo;辰年这才肯松开手，笑嘻嘻地瞥了贺泽一眼，便转回身去，仰着头去看天空上那绚烂多彩的烟花，贺泽却沒就此离开，只往旁侧退了两步，将自己隐在廊檐的阴影下，暗暗打量辰年，她面部轮廓本就比一般的汉人女子略立体一些，侧面看來尤为明显，那线条几近完美，似是无论哪里变动一点，都不如眼下这般好，贺泽心中忽地有些怨恨，恨她为什么会是自己的堂妹，恨她为什么不只是谢辰年，辰年内功虽失，感官的敏锐却还在，她知道贺泽在暗处打量自己，却是毫不在意，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一朵朵绽放的烟花，只唇角上那抹讥诮的笑意又深了些，上元节过后，贺臻终于肯允许辰年见叶小七，贺泽亲自來小院接辰年，道：&ldo;走，我带你去见叶轻舟。&rdo;辰年随贺泽出了城守府，坐着马车穿过小半个泰兴城，终于在城北一处院子里见到了叶小七，那院子不小，叶小七在几个军士的看守下，正独自一个人在院中慢慢散步，他比辰年上次见他时瘦了许多，似乎只剩下了一副高大的骨架，腿上也似有些微跛，行走间颇为不便，只看了一眼，辰年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并未立刻上前，站在院门口看了叶小七好一会儿，这才擦净了脸上泪水，出声唤他道：&ldo;小七。&rdo;叶小七听到声音，猛地寻声看过來，愣愣地看了辰年半晌，这才迟疑着叫道：&ldo;辰年。&rdo;辰年笑着点头，可眼泪却又流了下來，她一步步走向叶小七，笑道：&ldo;嗯，是我，谢辰年。&rdo;叶小七看看辰年，又疑惑地看看跟在她后面过來的贺泽，一时有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问辰年道：&ldo;你怎么在这里。&rdo;辰年上前，扶着叶小七慢慢向屋内走，答道：&ldo;此事说來话长，咱们先寻个暖和点的地方，我从头说给你听。&rdo;她说着，又回头看跟在后面的贺泽，&ldo;十二哥，我要和小七说些话，你能不能回避一下。&rdo;贺泽闻言不觉挑眉，辰年那里却是弯了弯唇角，指着院中的那些军士，与贺泽说道：&ldo;你看看那些人，就凭现在的我和叶小七，我们可能逃得了，十二哥通融一下，自己去寻个地方歇一歇，留个空当叫我和小七说几句话，可好。&rdo;她虽是好言好语，可那神态里却带着几分讥诮，像是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谢辰年，不知怎地，贺泽忽地笑笑，竟是好脾气地应道：&ldo;好。&rdo;心不能黑言罢，他就真的转身离开，连同着院中的几个护卫也被他斥退，只临走前又交代辰年道：&ldo;毕竟是男女有别，莫要关门。&rdo;瞧他这样，辰年眼中露出些意外之色，抬眸看贺泽两眼，放平了嘴角，正正经经地谢贺泽道：&ldo;谢十二哥。&rdo;贺泽只是笑笑，自去寻了暖和的屋子去等辰年，辰年瞧他离去，这才扶着叶小七进入屋内，却只站了一站，环视了屋内一圈，便就与叶小七商量道：&ldo;与其在屋里叫人猜疑，不如叫人把炭盆搬到廊下，咱们坦坦荡荡地坐在那里可好。&rdo;叶小七自小就听她的话，闻言点头道：&ldo;好。&rdo;辰年高声叫了人过来，命他们将屋中炭盆移到廊下，与叶小七两人守着炭火相对坐下，叶小七满心疑惑她为何会出现在泰兴，又怎会唤贺泽&ldo;十二哥&rdo;，好容易等那些仆人退下，忙就问道：&ldo;辰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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