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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识货,就别乱挣扎,别得区区一个不小心,扯断你这五斤七两的好头颅了。」将柔肠寸断两端都绕在右手指头上,祈单掌拢好衣服,拍了拍柳残梦的脸,顺手点上他逆血七穴,笑嘻嘻道:「现在落在区区手上,可知区区这刻等多久了?」逆血七穴被点,气血反冲,经脉虚寒实热,几欲撑破三十六周天。柳残梦痛得脸上微微冒汗,嘴上却笑道:「大概知道,从天香楼开始祈兄就在等这刻了。」提起天香楼之事,祈不由手一紧,铁丝勒入柳残梦脖子,柳残梦体内正气血反冲,得了个破口,狂溢而出,将伤口撕裂得更大。「不错啊,从那一刻起,区区就在等着今日了……」手指在铁丝上一划,割出一道深刻的伤口,血如滚珠。祈将手指探入柳残梦唇里,拇指压着食指,溢出更多鲜血,「吞下去。」「你这是要与我饮血为盟吗?」嘴里含着指头,柳残梦说得有些含糊。祈一皱眉,将食指按在他湿软的舌尖上,制止他接下去还会说的话。空气中只隐隐闻到血腥铁锈之气。过了半晌,确定流了这么多血,柳残梦不想喝也得喝下后,祈世子才将手指抽回。他的脸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神色却是说不出的自得。柳残梦眉间浮起一层黑气,又慢慢散去,苦笑道:「柔肠寸断,万蛊珠,我到底太低估你了。」万蛊珠的毒效需要以人血培养,毒效只在三天之内。祈自然不可能事先服下,而应是随身携带的。柳残梦看着祈世子腰间那块莹绿的玉佩,上方歪歪斜斜刻着一个情字,正是自己还与他的那块玉佩,开始叹气。这玉佩放在自己身边已有多年,有没机关他自然十分熟悉,便没搜走,哪想到祈拿回去后会马上镂空玉心镶入万蛊珠。「能换来柳武圣一声低估,也是难得。」祈世子心下得意,笑嘻嘻道:「柳公子,此时此刻,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吧?」「知道。」柳公子在人屋檐下,笑得很诚恳:「帮祈兄解开还没完全冲破的受制功力是吗?」虽已让柳残梦喝下自己之血,还是不敢大意放开柳残梦颈上的柔肠寸断。也为此,两人颇费一番脑筋才成功解开祈身上的禁制。功力受制数日,得以恢复。祈足尖一挑,将地上玉冠踢起,力道端正地落到自己掌中,不由快意畅笑,将玉冠收入暗袋。「姓柳的,本来这些日子你干的事,区区该一一还给你,只可惜现在时间不足……」祈世子说到这,确是十分遗憾,「不过路上多的是机会是吧!」「路上……」柳公子开始苦笑,「万蛊珠的蛊母在京师?」「聪明。」「万蛊之毒千差万异,十五日内不解,定将毒发。蜀中往京师,路途不下千里之遥……祈兄可有把握一路顺利抵达?」「所以就需要柳兄的老实配合了。」祈世子开开心心道:「区区以自身之血养毒,现在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蚱猛了,所差只是脖子上少了根柔肠寸断。只是区区命虽贵,到底不如柳兄已尊为庆国单于。柳兄若存心以命换命,在路上制造风波,区区也只好认了。」「没有祈兄的血养解药,在下纵然得到蛊母也是无用。柳残梦一脸慈悲为怀,「在下怎忍让祈兄陪在下赴黄泉呢?祈兄有令,自当无所不从。」「那么,先从这个『转波阁』离开开始吧!希望柳兄是真的配合,别惊动任何一人,也别留下任何暗记手脚才好。」祈边说边将柔肠寸断在柳残梦脖子上绕了两圈,绑了个死结,如此一来,柳残梦想挣脱铁丝就更难了。将剩余的铁丝穿过柳残梦的衣服,依然握在自己手上,从外表看来,除了两个大男人手握手有点奇怪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柳残梦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乖乖让祈世子折腾着,只笑道:「如此一来,在下与祈兄定需如影随行了。同睡一床事小,沐浴入厕,岂不委屈了祈兄?」「既知会委屈区区,那柳兄就要牢记忍字心上一把刀,在需要时努力忍耐吧!」祈世子嘿声哼笑,一点指在柳残梦哑穴:「区区发现,柳兄还是默不作声比较惹人怜爱。」有了柳残梦带路,两人很快便潜出「转波阁」。柳残梦到底知道,到了京师,轩辕有所顾忌,未必会杀了自己。但现在,如果惹恼了这个王孙公子,则很有可能被假公济私送去黄泉观光了。一路所行无话,离开「转波阁」数里,祈世子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夕阳下,被彩霞染得绯红的楼阁。「假作真时真亦假……」微叹了口气,祈世子知道自己也不会忘了这个「转波阁」里发生的事情。从一开始便知道,柳残梦不可能带着自己留在真正的转波阁的。只是,一切都仿造得太相似了,相似得让他无法把这里当成一个仿制品。柳残梦建造这个「转波阁」,到底居心何在?那些花草生长茂盛,绝非短期内所能移植。如果说是为了刺激自己那更是可笑--自己与他熟识,才只是今年二月的事。原来是二月发生的事啊!为何感觉却是非常长久了?因为跟这家伙在一起,实在是度日如年!脑袋一瞬间闪过不少思绪,祈世子不由晃了晃脑袋,举目辨认方向。柳残梦还需要往来青城论剑大会,所以这个地方不会离青城太远,也不会太近,免得被暗流找上。最有可能是在峨眉乐山二处。认清方向,举步要走,喉咙间突然一阵腥甜,祈急忙转开头,强自吞咽下去。用万蛊珠养毒原便极伤身体,他为取放在发髻中的柔肠寸断制住柳残梦,借用蛊毒之力冲破柳残梦在他身上下的禁制。此时报应却是来了。柳残梦与祈手握着手,祈身上有何不妥,虽是极力掩饰,又岂瞒得过他。低头看祈与自己交握的手,肌理密实细致,指骨修长,除了一两处薄茧,连个伤疤也没有。曾经受过铁猬球的伤,如今也快看不到了,只有偶尔一两处的白色斑点,证明了当初惨烈的一幕。看着这只手,心中有股柔软的情绪,却也有种希望他伤得更重的情绪。战场上浴着血、充满强霸杀气的祈,与在自己身下崩溃喘息的祈,两样都很吸引人啊!一股柔和的真气自掌心间渡了过去。祈出其不意,急急甩手:「姓柳的……」「这种时候,我怎么敢动探索你真气的主意。」柳残梦轻笑道:「只是见你脸色不好,怕你没法赶路。要知道,现在我们俩的命可是拴在一起了。」祈世子亏吃多了,根本不想信他,但觉方才渡入体内的真气确实抚平经脉处的诡异流动,哼了几下,才道:「如果真想保命,我们最好先与暗流会合,安排路线进京,免得你那些下属自以为是救人,却误了柳兄之命。」「如果祈兄肯让在下传个情报……」「易地而处,柳兄肯让区区传个情报吗?」「为了祈兄,在下无有不从……」「谁不知柳公子你忘恩善变。」「唉……」柳残梦叹了口气,「一朝说真话都没人信。」「你这话再真我也不会拿自己去试!」柳残梦还想说什么,祈已回过头来,笑得轻佻无行:「柳兄,如果天黑赶不到暗流据点,你我只能住在山林的话,区区不敢担会做出什么让柳兄哭泣的事。」柳残梦马上闭嘴。天色渐黑,终于见到暗流分舵的轻云山庄,在黑暗中亮着晕黄的灯火。松了口气的祈世子正想带柳残梦入内,突然皱眉倾听片刻,神色大变,拖着柳残梦的手躲入山道两侧的松树之后。清脆划一的马蹄声在山门外停下来,听来似乎只有一匹,其实却是五骑。当先一匹马背上没有人,通体乌黑,唯有四蹄雪白,正是龙驹里的乌云盖雪。其后四骑虽不如乌云盖雪神骏,却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马背上坐着四位身穿紫衣,额抹金冠的青年。他们挺得笔直的背梁,均绵细长的呼吸,策马之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处处可见修为不弱,可列入一流高手。却从不曾在武林中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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