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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3页）

&esp;&esp;这就是当今靖王，也是当日抄检韦家的大臣，把母亲从韦府中带了出来。

&esp;&esp;舅舅舅母拉着她的手，带她去参拜靖王，当下指着春天和靖王言笑说道，说这是薛家的幼女，小字名春天，家里头都唤她叫妞妞。

&esp;&esp;母亲在一旁抱着她泣不成声，却仿佛也默认了这句话。

&esp;&esp;自此后，她的母亲成了姑母，她成了舅舅舅母的女儿。

&esp;&esp;再然后，母亲搬进了靖王府，舅舅沉寂已久的府上又重新热闹起来，每隔几个月，母亲会借机来看看她，拉着她的手对她百般柔情。

&esp;&esp;后来，她在舅舅的内书房里找到一封已拆开的信。

&esp;&esp;是数年前、父亲亡后，陈中信写给母亲的，信上说，当年是他劝仲甫投笔从戎，未曾想仲甫战死疆场，他愧对嫂侄，但此事大有蹊跷，可惜他人微言轻，想要查明却屡遭阻扰，本想入甘露川敛收仲甫骨殖，却逢旨要左迁西州，问母亲是否可迁家中男丁前往，协助他一起将爹爹骨殖从战场收回，回乡安葬。

&esp;&esp;这封信，舅舅看了，却从未透露过半分。因为那时候的母亲，已经入了韦家，做了韦少宗的侍妾。

&esp;&esp;春天见信后哀恸大哭，可怜春家连一名仆从远亲都不剩，母亲另嫁，只余她一名无助孤女，连收敛亡父骨殖都不能。

&esp;&esp;她把这封信再呈给舅舅，央求舅舅帮忙查明父亲亡时事，她的舅舅那时官职虽不算顶高，但也是刑部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人物，日常往来应酬的同侪里，有各部相关可以查证的官员。但舅舅屡屡推托、左右言他，屡屡食言让她失望。

&esp;&esp;春天本意想把此信交给母亲，求母亲，也是求靖王帮忙收敛亡父骨殖，还父亲清白。岂料舅舅拦住她说，靖王府门不情愿

&esp;&esp;春天告知李娘子的身世经历，李渭自然不信，他亦有自己的考量。

&esp;&esp;时下民风开化，女子虽常出门游乐，也有经商掌家者，但更多者依赖父兄生活，一名少女千里迢迢要从长安至北庭，只为寻一名远亲，一路五千里，路途凶险，人心叵测，是如何独自走过来的。

&esp;&esp;他从来未详细问过她的一路经历，她说的模糊，他也从不细探。

&esp;&esp;李渭做人很是中庸，即便很多事情他能揣摩出，但别人不说，他也装作不知。但他能看出的蹊跷，能猜透她的心事，甚至会不经意间替她在人前掩饰。

&esp;&esp;这才让李娘子动了念头。

&esp;&esp;次日陆明月来看李娘子，两个妇人相坐，彼此俱是郁郁寡欢。

&esp;&esp;陆明月瞧着李娘子大不对劲，问道：“昨日里在方家看你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精神儿有些不济了。”

&esp;&esp;李娘子叹气，也不知道从何说起，见屋内无旁人，半响才道：“说来不怕你笑话，但凡我的心事都跟你说，这回我也想找你讨个主意。”

&esp;&esp;陆明月笑问：“这可好奇了，是什么事儿让你这样忧心忡忡的。”

&esp;&esp;李娘子皱了皱眉：“前几年，我寻思着替大爷再娶一个。”

&esp;&esp;陆明月和李家关系甚笃，唔了一声：“你倒是真真的太贤惠，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事，但李渭不是不肯么。”

&esp;&esp;“大爷确实不肯。”李娘子想的明白，“怀上长留后，他就一直睡在外间，我爹去后，他又搬去了东厢。这么多年我两人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姐弟。他还年轻，或早或晚，肯定是要再娶的，前几年我身上不痛快，只怕一时撒手而去，内心早已盘算好了，替他张罗个贤惠的、知根知底的放家里来，我看着安心，纵然以后走了，也不怕长留受后母欺负”　”你这也是可叫我怎么说你，你这病也是生长留埋下的根，李渭定然是有愧于你，不肯再娶。”

&esp;&esp;李娘子一声叹气：“那时找了我远房一个妹子来家做客。没成想那个女孩儿看着老实，心里却十分活络，知道渭儿每日里在城外驯服追雷，竟然一直囔着学骑马，追雷那时还是匹烈马，连渭儿都能撅下马去，哪里还能让她骑着玩耍。她一味撒娇做痴，渭儿也不理她，瞥了我一眼，面色难堪，拂袖而去。”

&esp;&esp;谈起旧事，李娘子也是哭笑不得，“后来又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他整日里也闹的头疼，最后终于受不了，才忍不住跟我说了一句话&039;你万事放心，别胡思乱想伤了自己身体。&039;”

&esp;&esp;陆明月笑道，“你说的好听，我还不了解你么，一肚子心思，若李渭真的娶进门来，晚上还指不定怎么睡不着。罢了，你操心这么些有的没的，人各有命，你得替自己活。”

&esp;&esp;李娘子叹一口气：“是我家亏欠他，当初我爹赶他去入行伍，辛苦了好几年，后来军里将领提携他，他为了一家老小，从军里退回来去了驼队。这些年全赖他一人支撑家里，没有一处他做的不好。”

&esp;&esp;“你若是内疚，就快快把病养好了，一家三口过好日子。”陆明月笑道，“你呀，就是爱操心，难道不知道忧劳成疾这个道理。”

&esp;&esp;“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可我也不能跟别人说去。”李娘子无奈道，“大爷实在不肯听我，我也没法子，我管不了他，只得让他自己打算。现下我一颗心全拴在长留身上，也得为长留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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