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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节（第1页）

&esp;&esp;常总工在他们身后转来转去，搓着手有点难为情：“啊呦，不好意思，我有心想帮帮忙，又怕越帮越乱，易生啊？”

&esp;&esp;陈易生护住自己的后脑勺，一脸委屈郁闷：“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妈。”

&esp;&esp;常总工摊开手：“不打不打，你也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以后我都不打你了，你爸也不打你。”

&esp;&esp;陈易生突然发现亲妈笑起来很像某个卡通人物，怪眼熟的。

&esp;&esp;陈老爷子仔细关心了唐方的身体状况，又邀请方树人两口子去自己家做客，沙发这边没了可斗争的对象，唐方吃了姆妈几个白眼，倒没什么狂风暴雨。

&esp;&esp;厨房里不时传来常总工的惊叹声和唐思成的谦虚声。

&esp;&esp;“啊呀，亲家公你手脚怎么这么利索，快得不得了。”

&esp;&esp;“我就是不会烧菜，老陈是没享过我的福啊，亲家母真是好福气。”

&esp;&esp;“哦，怪不得小唐手艺也这么好。”

&esp;&esp;“都要塞到鸭肚子里？哦呦，那肯定好吃得不得了。”

&esp;&esp;“好好好，下次我和老陈一定登门拜访，尝尝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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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一顿家宴，吃得安静又客气，唐方小心翼翼伺候着胃口明显不佳的姆妈，倒是唐欢难得多吃了不少菜。但一听两人不打算办婚礼，四尊大佛立刻战线统一了。

&esp;&esp;“那怎么行？！”常总工一杯茶

&esp;&esp;方树人沉着脸回到家，包和钥匙一丢，朝着唐思成伸出手来：“户口簿子呢？”

&esp;&esp;唐思成陪着笑从斜背包里取出户口簿：“小陈名字还没加在糖糖那页呢——哎，没想到小陈的爸爸竟然来头噶大，阿拉糖糖眼光老赞了，一找找了个院士家的。亲家公亲家母两口子还都挺朴素的哦，看不大出。”

&esp;&esp;见方树人当他不存在自顾自进了房间，唐思成倒松了一口气，这次估摸着得一个礼拜或者两个礼拜了。他放下包故作轻松地进了厨房，开始烧水，往外偷偷看了两眼，大声念叨起来：“老方啊，还是你的主意好，元旦在苏州摆酒，我就没想到，不知道桌数够不够，唐欢过两天回日本了，说元旦肯定来吃喜酒的，总得给她留两个位子，乡下其他亲戚就算了，不叫了吧。我这里也没别的人要请，你看看老同事老同学要请多少人，还有糖糖的老同学老朋友不知道一桌还是两桌。对了，订车子还有客房也要预备好对吧？”

&esp;&esp;他泡好茶，切好水果端进客厅，见方树人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看着自己，干笑了两声：“来来来，不睬我没关系，茶照喝，水果照吃。有什么要我去办的，尽管交待。”

&esp;&esp;“户口簿子肯定不是糖糖偷的，她连我放在哪里都不知道，是你偷了给她的？”

&esp;&esp;“啊？哦——这个事啊——怎么叫偷呢，不要说这么难听嘛。”唐思成把水果叉摆到她手边。

&esp;&esp;“啊撒啊，哦撒哦，敢做不敢认啊你？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唐思成你脑子坏掉了是伐？怂恿糖糖偷偷摸摸结婚怀孕？上车补票好听是不是？大着肚子办婚礼好看是不是？有你这样当爸爸的男人的？你考虑过女儿将来的处境伐？”方树人一句一句数落着，越说越气：“你自己这辈子没出息就算了，还要坑害糖糖？陈意山两口子能这样，是糖糖运气好，碰到了好人，你想过没有？要是遇到叶青婆家那种人呢？要是遇到西西婆家那种人呢？糖糖一辈子就矮了半截，得不到尊重！要发生点什么矛盾，婆家就会笑话她自己送上门不值钱！”

&esp;&esp;方树人一晚上的憋屈化作悲愤：“所以就我一个人是坏人？女儿才多大年纪，她能懂什么人心易变婚姻磨合？我为她操了多少心，你倒好，被陈易生迷了魂了，现在对她好？几个月叫什么好？对她好能不为她着想？居然连婚礼都嫌麻烦！”

&esp;&esp;“这不是都答应办了吗。”唐思成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糖糖不小了，又遇到周道宁这种事，能有个人真心实意地对她这么好，让她开心放心安心，我们该高兴才是，何况小陈父母也那么诚心——”

&esp;&esp;方树人面前的茶杯被轮起，嘭地砸在了茶几上，滚烫的茶水四溅，地毯深了一块不规则的颜色，慢慢扩散开来。

&esp;&esp;“烫到手没有？”唐思成赶紧拉住方树人的手，却被方树人大力甩开。

&esp;&esp;“呵呵，我不听你的，要周道宁做女婿。周道宁一声不吭甩下糖糖跑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esp;&esp;唐思成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我怎么会这么想呢，几十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个家都是你说了算——”

&esp;&esp;“不知道！”方树人猛地站了起来，语音骤然拔高尖锐：“我说了算？！几十年你愤愤不平的不就是这个？想方设法和我唱反调，从糖糖生下来你心甘情愿听过我一句伐？要断奶，你一副我对不起女儿的样子，要送托班，你可怜她太小，送去苏州早上学，你天天在我妈面前哭丧着脸念叨，弹个琴，你说眼睛要近视，跳个舞，你说拉筋太早不容易长高，考试不好，你说开窍晚，她早恋，你说青春期人之常情，她失恋，你说让她自己消化。你总归只知道做好人讨好女儿，我骂她我凶她我虐待她了是不是？”

&esp;&esp;唐思成怔怔地看着方树人，似乎没想到几十年夫妻她心头竟然积怨这么深，嘴唇翕了翕，终究没开口。

&esp;&esp;“所以周道宁跑了，你立刻挑了个你喜欢的女婿，就只瞒着我一个是不是？！”

&esp;&esp;“真不是这样的——”唐思成喃喃道：“糖糖喜欢才要紧，我们喜欢不喜欢不重要的，喜欢就多来往来往，不喜欢就客客气气多看着糖糖一点——”

&esp;&esp;“哼。”方树人坐回沙发上看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唐思成，你不要说一套做一套了，这么多年，你背着我抽烟，藏那么点私房钱，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现在你把我当什么了？仗着他们刚领了结婚证我不能怎么着是不是？”

&esp;&esp;唐思成慢慢坐了回去，也有点心灰意冷：“你看不上我，用不着拿女儿和易生撒气。那么多人面前，你也要给她留点面子，说那种气话做什么。”

&esp;&esp;“我是看不上你，我装过没有？我瞒过没有？！没有，你呢？你惯会装老实忠厚一副好老公好爸爸的腔调，我妈向着你，糖糖向着你，你心里才窝心才得意呢。”方树人深深吸了口气：“我忍了几十年了，不想再忍了，唐思成，我要和你离婚。”

&esp;&esp;唐思成慢慢抬起头：“树人？”

&esp;&esp;“糖糖上学的时候我就想过要离了。”方树人转开眼，茶几上的水还在往地毯上滴，她也有过喜欢的人，几经风波后那人曾经回来找过她，可她放不下糖糖，人生没有如果，几十年弹指而过，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唐思成的事，她对得起他，对得起唐家老小：“以后你爱抽烟就抽烟，爱喝酒就喝酒，也用不着阳奉阴违好像我一直压得你抬不起头似的，更用不着偷偷摸摸帮着女儿对付我，我也没什么牵挂了，以后各过各的。”

&esp;&esp;“户口本的事是我不对——”唐思成往前倾了倾身，想去拉一拉妻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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