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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李殊檀被盯得如坐针毡，等吃完回屋，一捧冷水泼到脸上，才从那种后背隐约发毛的感觉里缓过来。她长叹一声，被冷水激得声音微颤：“今晚宿在吴夫人家里，不回军营，真的不要紧吗？”

&esp;&esp;“雨才刚小一些，夜里视物不清，山道又泥泞不堪，你想以身饲狸猫吗？”鹤羽比她先洗漱完，分明指尖都冻得发红，声音却毫无异样，“一夜不归而已，只是过关卡时得多解释几句。”

&esp;&esp;李殊檀想想也对，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忽然觉得不对：“等等，狸猫又不吃人，你刚刚提起来，是嘲讽我吗？”

&esp;&esp;鹤羽没回答，只从喉咙里滚出个轻轻的笑音。他往榻边一坐，扯开闲置的被子：“熄灯吧，我要休息了。”

&esp;&esp;屋里留的油灯就在李殊檀手边，她正想去吹，身子倾斜过去，将呼未呼的一口气却含在了嘴里。

&esp;&esp;“怎么了？”

&esp;&esp;“是该休息了。”李殊檀扶着桌沿，有些尴尬，“可我睡哪儿啊？”

&esp;&esp;本就是间多余的空屋，空间狭小，能有闲置的方榻和被褥都得算吴夫人长于收集，外边还在下雨，地面隐隐泛潮，真睡一晚，李殊檀觉得她往后几十年都得勤擦药酒治疗风湿。

&esp;&esp;榻上一阵轻微的窸窣，大概是少年翻了个身，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也很犯愁。

&esp;&esp;愁了一会儿，鹤羽断言：“反正我不下去。”

&esp;&esp;“……”

&esp;&esp;意料之中，李殊檀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平静地吹灭油灯，找了处还算干爽的地方。

&esp;&esp;刚坐下，肩上忽然一重，她摸了摸，居然是借来的那身冬衣。

&esp;&esp;“盖着。”鹤羽的声音从榻上传下来，“免得冻死。”

&esp;&esp;李殊檀应声，把冬衣裹在身上，以坐姿蜷缩起来，锁住胸前的热气。

&esp;&esp;雨声还在响，从如同落石到淅淅沥沥，李殊檀累极，听着风雨的声音，居然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esp;&esp;梦境一寸寸侵吞神智，虚实颠倒，她恍惚回到了崔府的院落里。院内草木扶疏，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簌簌作响，竹帘半卷，檐角的铃铛在风中轻摇。

&esp;&esp;而李殊檀睡在檐下的榻上，有人自院外而来，轻轻地把她抱起。他的怀抱结实，带着些微雨中穿行时难免的水汽，靠近心口的位置却渗出暖意，领上缀着的香气如同寒梅。

&esp;&esp;她没有睁眼，但她知道那是崔云栖。

&esp;&esp;于是，她无声地笑了一下。

&esp;&esp;

&esp;&esp;鹤羽小心地把李殊檀挪到榻上，替她盖上被子，一直掖到下颌处。看来是真的累得脱力，从地上移到榻上，女孩的气息相当平稳，长长的睫毛安然地覆在眼下，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

&esp;&esp;鹤羽松了口气，抱着冬衣在榻边坐下。先前发力时绷紧的上臂骤然松懈，屋里又冷，让冷气一激，伤处一阵刺痛，旋即又是麻痒，像是有什么蚊虫在皮肉里反复啃咬。

&esp;&esp;他忍不住皱眉，隔着袖子在伤处捂了一会儿，难熬的刺痒并没有缓解，只能从袖口开始一点点卷起。正巧雨停，乌云散去，今夜竟有月光，从门窗的缝隙里漏进来，一路照到他臂上。

&esp;&esp;借着月光，那截手臂白得近乎透明，哪儿还有被鞭子抽打出的狰狞伤口。青黑色的纹身绕在臂上，正是一朵绽放的山茶花，雍容诡丽，栩栩如生。

&esp;&esp;“……真是。”鹤羽缓缓地把袖口拉回手腕，再度隔着袖子，在原本是伤口的位置按了按，“给我安分点。”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就是别扭怪啊（x）感谢在2020-04-2520:08:09~2020-04-2620:2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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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泥水

&esp;&esp;天光熹微，偶有几声鸟鸣。

&esp;&esp;李殊檀颤着睫毛，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湿冷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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