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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第1页）

&esp;&esp;姚欢见诸人满意地吞咽完肉块，又劝他们再饮一小口挂耳咖啡包滤下的汁液。

&esp;&esp;正如后世辣椒的灼烧感，会促使大脑分泌多巴胺，令人体验到适度快感一样，咖啡里存续的点滴果酸味与涩味，亦能给刚刚沉浸在荤香狂欢中的舌头，带来突然的清苦，从而形成别样的冲撞刺激。

&esp;&esp;好比丹宁丰富的陈年葡萄酒，进入吃过牛羊红肉的口腔时。

&esp;&esp;“味道如何？”

&esp;&esp;姚欢笑眯眯地问辽商们。

&esp;&esp;一串儿此起彼伏的辽语响起。

&esp;&esp;不必翻译，结合口吻与面色，就能听懂看懂，辽商们颇能接受“羊肉+清咖”的搭配。

&esp;&esp;“吃点儿橘饼吧。”

&esp;&esp;红杏又按照姚欢事先的吩咐，送上“饭后甜点”

&esp;&esp;有辽商一边津津有味啃着橘饼，一边问平底锅的价码。

&esp;&esp;“啊？大的竟要八贯？这最小的也要五贯？”

&esp;&esp;得知价钱，有辽商作出乍舌的表情。

&esp;&esp;北地不缺铁矿，后世主要的铁资源开采地——冀东、辽宁地区，此世都在辽国统治下。

&esp;&esp;因此，辽商们自然难以想象，这么个扁扁的铁炊具，竟要比一对宋瓷花瓶，或者一套宋瓷茶具还贵。

&esp;&esp;姚欢听懂他们比照着瓷器来看待平底锅的价格，正要强调一下平底锅的工艺问题，却有个壮年男子，分开人群，凑到跟前观瞻一番。

&esp;&esp;此人帽子下露出一排发辫，交领袍子左衽掩襟，袍袖亦十分窄小，皮质腰带上还挂着几颗狼牙，显然也是个辽商。

&esp;&esp;一开口，汉话却十分流利：“这是磁州铁打制的吧？磁州铁有钢筋，怪不得能锻成如此模样。”

&esp;&esp;邵清微怔。他少时所居的燕京城，汉官、汉民占了一大半，而周遭村落乡间，更主要是汉人。因而邵清很肯定，听口音，此人不像是契丹人学说汉话，倒像是幽云地区原有的唐五代汉人遗民，原就会说。

&esp;&esp;“兄台的汉话讲得真好。”

&esp;&esp;邵清拱手致礼。

&esp;&esp;这壮年辽商抬了抬下颌，眼梢嘴角，都漾起淡淡一层掼出来头的倨傲之色：“在下是南府杜氏族中人。杜防、杜公谓父子，辽国南院宰相。”

&esp;&esp;邵清道：“哦……我与娘子久居开封，不甚清楚幽云故地的汉人世家，但能官至南院宰相，真是颇为显赫。”

&esp;&esp;燕云十六州地区，受契丹人统治后，最初的韩、刘、马、赵四大汉人家族，通过做官、与皇室联姻等方式，形成盘根错节的汉官势力。而杜防，则是通过进士进入辽国上层官僚集团的新贵汉人。

&esp;&esp;杜姓辽商见邵清挺客气，便也摆出放下身段的姿态，佯作自谦道：“我家这一支，离杜宰相不算近，风光沾不上。在下全名杜京山，就靠这口汉话，来榷场跑跑买卖。”

&esp;&esp;他随即左顾右及地，与周遭辽商叙了几句话。

&esp;&esp;然后向邵清与姚欢解释道：“我告诉他们，这锅子，辽国打不出来，是好物件。燕京城的有钱人，为着看清建茶的乳花雪沫，愿意花几十贯买一套兔毫盏，来客时可炫耀一番。那么，这平锅若能在宴席上，当场炙出这般香嫩的羊肉，能给主家赢得体面，纵使叫价十几贯，贵胄富户们，必也愿意买的。”

&esp;&esp;姚欢想起后世高档饭店里，堂煎雪花牛肉或者堂煎鹅肝，不正是讲究“现做现吃”四个字嘛，遂笑吟吟赞道：“杜郎君所言甚是，此锅烹肉，不似设柴熏烤那么烟气腾腾。因而室内宴饮时，每席设一小小风炉，将锅置于炉上，由仆婢侍奉着，且炙且吃，颇有斟茶般的雅趣。”

&esp;&esp;杜京山笑道：“大、中、小我各要五只，我是识货的人，二位也多少让一些价，凑个整数，九十贯，可行？”

&esp;&esp;总价九十五贯，买方只要求打个九五折，姚欢觉得这砍价的小刀算得温柔。

&esp;&esp;关键是，这仗义少年

&esp;&esp;那被唤作“宁郎”的辽商少年，霎那间就认出了红杏，两条蹙紧的浓眉蓦地松开，眼睛则瞪得更大了。

&esp;&esp;但他很快就抑制住了眸中的惊喜，以及嘴角上翘的趋势，而是打量几眼邵清与姚欢，回归肃然正色道：“二位可是雇了她作几日短工？稍后小弟再叙此事。”

&esp;&esp;少年言罢，就走到钱箱边，伸手捞起一串。

&esp;&esp;杜京山老江湖，不动声色，只口气冷冷道：“宗宁也瞧见了，杜叔叔没有诓你，这每个铜子儿都要来换宋人的货品，哪里还有余钱借给你？”

&esp;&esp;少年直起腰身，正面对着杜京山。

&esp;&esp;他虽离弱冠都还差着几岁，身量却已颇为高大，肩宽臂长，看着比邵清这样的成年男子还魁梧不少。

&esp;&esp;他挺直背脊靠近杜京山后，更是有股乳虎牛犊面向头狼般的对峙气势。

&esp;&esp;这乳虎牛犊抛了抛手中的钱串，一字一顿道：“杜京山，你不够钱买货，可以问大伙儿借，但怎可用假铜钱坑宋人。”

&esp;&esp;杜京山眼中的冷傲转成戾色：“宗宁你在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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