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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节（第1页）

&esp;&esp;邵清也盯着他。

&esp;&esp;看清他眼睛的轮廓与周遭平整饱满的肌肉后，再结合他的嗓音，邵清确定，此人应也不过二十上下年纪。

&esp;&esp;可是，他的眼神，却有一种丰富但又古怪的层次。

&esp;&esp;既有沧桑，又存着希望。

&esp;&esp;既有悲凉，又透着平静。

&esp;&esp;俘虏（下）

&esp;&esp;邵清将夏人俘虏的包袱解了，见到里头又有好几个小包。

&esp;&esp;他打开一件件地检视，又仔细地闻了闻，向徐业道：“徐将军，这些粉末都是干地黄、突厥白、蜣螂粉等，确是医治金石疮伤并活血化瘀的药材。”

&esp;&esp;那夏人俘虏道：“原本的毒药，是乌头、斑蝥和砒霜磨成的粉。自你们越过宋夏边境，打了胜仗、斩首千余后，带头人就领着我与另一个，暗中跟了你们半个多月。此前，营地依傍的始终是溪滩，皆为活水，下毒用处甚微，直到前日看到那小潭，带头人才吩咐我们下手。”

&esp;&esp;“你怎么换的毒？”

&esp;&esp;“腰带，我将这些药材粉缝在腰带里。因毒包由我看管，我夜里能得便宜换了。你们若还不信，去小潭西边百余步的小林中，碱蓬丛下掘土视之，当能看到我掩埋的那些毒药粉。”

&esp;&esp;徐业对身边一个亲信交待了两句，命他出帐点几个精干的牙兵，去这夏人所说的地方勘察。

&esp;&esp;退在一旁的邵清道：“徐将军，听来他早有此谋，他选的那些治伤药粉的外观，与毒药粉末相仿，形状、颜色几乎能一一对应。”

&esp;&esp;徐业又让靠在蒲团上、饮过热酪浆后续上了些气力的刘阿豹，复述事情经过。

&esp;&esp;刘阿豹道，自己午后就去林中练弩，不想因这一阵太疲累，寻了处落叶堆歇息，竟一觉睡到半夜。黑漆漆中听到有夏人对话才惊醒。

&esp;&esp;刘阿豹亦是边关长大的，能听懂简单的西夏语，又见三人往水源处走，估摸着他们要下毒，一时擒贼心起，摸出背着的弓，想射杀他们。未料……毕竟赵延那王八羔子出事后，自己再是问心无愧，行事也还得小心些。

&esp;&esp;徐业遂道：“你已进了我宋军军营，现下我也不好轻易允你离开。此前我环庆军屡屡大捷，得了你们几个贵人俘虏，已在庆州城，须送往东京，由我大宋天子行释俘礼。你夏语和汉话都说得，正好此去庆州，为他们作通译。唔，你莫怕，彼等都是领擒生军的，是凤凰，与你们这些野鸡麻雀般的撞令郎不是一路。况且天亮拔营之际，本将自也会周知全营，你的两个伴当，乃是被巡防的宋军所毙。”

&esp;&esp;马庆面露疑虑，但眸光却从方才的冷黯苍凉，转现出一丝憧憬之色。

&esp;&esp;徐业带着施舍的骄傲俯视着他：“怎了，不高兴？马庆，依你所言，你本就是汉人。你倒还有些吾族的种气，是条汉子。本将这回要还你个人情，你不用回去打仗，一路有吃有喝，到了我大宋京城，只需去宣德楼前磕几个头，就能获得开释，说不准，天子还赏你些银钱丝帛。”

&esp;&esp;马庆无言，但一头磕在了徐业面前的地上。

&esp;&esp;徐业摆摆手：“唔，你也正可好好思量一番，要不要做归义之人。若有此心，到了庆州，本将引你去见见章帅。”

&esp;&esp;言罢，示意左右将人都带下去。

&esp;&esp;邵清上前作揖道：“徐将军，不如先将他们都安置在下官帐中，看伤、换药，亦方便些。”

&esp;&esp;徐业应允。

&esp;&esp;走出帅帐，已将近卯时。

&esp;&esp;天色微明中，邵清看到了方才自己来时忽视了的一堆东西。

&esp;&esp;刘阿豹那支散了架的神臂弩。

&esp;&esp;“我的弩……”

&esp;&esp;刘阿豹躺在破木板上，教人抬着，也未忘了他的吃饭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