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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现在坐在家里,回头想林思裕这一计,苏阮也有些佩服:“他真的是将两种结果都考虑到了,你若坐下,是狂妄越礼,定会令人侧目,你不坐,就是你同我们苏家划清界限,他都有文章可做。不过,你才回朝几日,他怎么就迫不及待地冲你来了?”
&esp;&esp;付彦之犹豫了一下,才说:“御史台在审计户部账目,估计是杨刚向他求救了。”
&esp;&esp;苏阮知道他的脾气,就此打住,没有深问公务,另问:“这个杨刚不是进士出身吧?”
&esp;&esp;“不是,他是恩荫入仕。”
&esp;&esp;“同林相差不多?”
&esp;&esp;“嗯。”
&esp;&esp;“那么朝中是真的有阵营党派之分了?”
&esp;&esp;付彦之没有立时回答,而是先把面吃完,又喝了汤,才说:“若非得说阵营,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并非像有些人说的那样,以仕途履历划分。”
&esp;&esp;“那怎么分?”
&esp;&esp;付彦之伸出左手:“一边是反对林相的,”接着伸出右手,“另一边是依附林相的。”
&esp;&esp;苏阮笑起来:“这个我信。”
&esp;&esp;“但反对林相的,并不都是进士出身——一科进士才多少人?本朝开进士科尚不到八十年,哪来那么多进士自成一党?更不用说,依附林相的人里,也有进士出身了。”
&esp;&esp;这倒是,但林思裕一再强调付彦之进士出身,肯定也不是无的放矢。
&esp;&esp;疑虑一旦从人心里冒出来,就再难自行消散。苏阮忍不住想,他叫自己明面上远着大姐、尽量少与那些皇亲国戚往来、摘开外戚名头,其背后原因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esp;&esp;苏阮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叫侍女收拾下去,之后心不在焉地和付彦之说了会儿话,就早早就寝。
&esp;&esp;可她人虽然躺下了,心思却还乱纷纷的,实在难以入睡,最后忍不住翻了个身,面朝里暗暗呼出口气。
&esp;&esp;“怎么?睡不着?”
&esp;&esp;付彦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腰间就被环住,苏阮听他音调里带着睡意,忙问:“吵到你了?”
&esp;&esp;“没有。”付彦之往她那边贴了贴,将妻子揽得紧一些,声音略有些含混地问,“还在想宴席上的事?”
&esp;&esp;苏阮迟疑一瞬,在他怀里转过身——她夜里睡觉,习惯在帐外点一支蜡烛,留点光亮——借着帐外那一点光,她望着付彦之深黑双眸,问:“当初,你当着圣上拒绝我,除了旧事和不愿连累我,还有没有其他缘故?”
&esp;&esp;付彦之眸光朦胧,似乎没明白:“什么?”
&esp;&esp;苏阮想再说一句,又突然觉得没意思,泄气道:“没什么,过去的事了,提他做甚?睡吧。”说完她又翻回身,用后背对着他。
&esp;&esp;付彦之:“……”
&esp;&esp;他默默寻思了一会儿,才明白,凑过去贴着她耳边问:“你是说那日在甘露殿?”
&esp;&esp;苏阮不吭声,他低笑两声,咬了咬妻子耳垂,“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缘故?嗯?”
&esp;&esp;“我怎知道?”苏阮哼一声,“你们为官从政的,有那么多明里暗里的说法,谁知道有没有犯你们什么忌讳?”
&esp;&esp;付彦之抱着她轻笑,笑声引起的震动从他胸口传递到苏阮背上,弄得她也有点想笑,觉着自己说了傻话——如果他当初真的介意自己一家身为外戚,之后又怎么会那么快就回转,还帮着他们兄妹筹谋,建议将苏耀学调回京来?
&esp;&esp;真这样疑他,等于是将两人间的情意一块儿都否定了,苏阮小声解释:“我就是突然怀疑,可能我根本没帮上你什么,还拖累了你。”
&esp;&esp;“傻话!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岭南服役呢,谈什么忌讳不忌讳?”付彦之扶着她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认真道,“只有结党营私之徒,才格外在意所谓阵营党派,也尤其喜欢以所谓出身来给人定派系。”
&esp;&esp;苏阮静静看着他,仔细聆听。
&esp;&esp;“原是因反对林相的多是进士出身,他才反咬一口,说我们结党,我们若真顺着这话结成朋党,岂非顺了林相的意,认了他诬陷我们的罪名?”
&esp;&esp;“可是,他们真的不会因为你娶了我、与我们苏家成为姻亲,而对你冷眼相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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