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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1页）

&esp;&esp;“简单修好是一回事。”她趁机给自己灌了口泡着树叶的水，听起来有点昏昏欲睡。“提高它的安全性是另一回事……既然我自己要坐这车，我会让它尽可能安全。”

&esp;&esp;她用金属手掌怜爱地摸摸车壁：“再说这是辆好车。”

&esp;&esp;“敢情你不坐这车，就简单修好完事？”

&esp;&esp;“不然呢，你们还加钱吗？”

&esp;&esp;“奸商。”

&esp;&esp;“莽子。”季小满低声嘟囔。

&esp;&esp;“那驾驶室呢，驾驶室咋回事？”余乐无视了身边的阮闲，“谁叫你动驾驶室了？老天，那个碗是怎么回事？”

&esp;&esp;“那是机械生命的思维分析器，不是碗。”季小满又瞪了余乐一眼，“副驾位置，给π留的。”

&esp;&esp;“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余乐谨慎地确认，“你要那玩意儿开车？”

&esp;&esp;“格罗夫式r-660生命体拥有非常强大的定位能力，比起人更擅长集中注意力。在没有外敌的时候，司机可以拥有更多休息时间，不需要因为睡眠停止前进。”季小满斜了余乐一眼，“你们的那只还挺乖的，只要别饿到它，它能做到这个。”

&esp;&esp;老远听到季小满说到自己的名字，铁珠子噌地从房顶溜下。它在季小满脚下熟练地翻过身，探出四条小腿，热情地朝天踢蹬起来。

&esp;&esp;季小满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漾出一点笑意。她蹲下身，挠了挠铁珠子疑似肚皮的部位，又从零件箱里掏出几个螺丝，一点点喂给它。

&esp;&esp;“修得差不多了，我提前联系过何安……啊，现在他可能不叫何安。总之今天傍晚离开这里，你们没意见吧？”季小满一边逐个递出螺丝，一边絮絮叨叨。

&esp;&esp;“我们的行李早就准备好了。”没了铁珠子摸，唐亦步也跟着从房顶跳下。他已经把背包和腰包整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随时准备出发。

&esp;&esp;“嗯。”季小满低下头，“我这边没什么事了，补给也都装上了车……我先去车里睡一会儿，具体时间你们商量吧。到时候不用叫醒我。”

&esp;&esp;说着她爬上装甲越野，在最后一排的行李堆里就地躺好。铁珠子嘎嘎两声，犹豫了会儿，还是停在了唐亦步脚边。

&esp;&esp;“妈的，说得老子也困了。”余乐打了个哈欠，用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水和油渍。“我去打个盹儿，正好给你俩留点私人空间哈。”

&esp;&esp;他没给阮闲回答的时间，钻进驾驶室，将靠背向后调了调，仰头就睡。

&esp;&esp;被关在驾驶室外的阮闲一脸复杂。

&esp;&esp;“走前我想再去吃碗面。”唐亦步温和地打破了僵局，“一起去吧，阮先生。”

&esp;&esp;就算附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李记面馆也还是老样子。他们来过几回，门外的老头像是记住了他们的脸。不过他也只是朝他俩翻翻浑浊的眼，并没有其他表示。

&esp;&esp;“两份拌面。”唐亦步戳戳点菜光屏，“阮先生呢？”

&esp;&esp;“我吃不惯这里的油，五个白煮蛋吧。”虽然清楚这具躯体不会真的出现肠胃问题，阮闲仍然谨慎。

&esp;&esp;唐亦步冲他笑了笑，同时有意无意地松了松黑色外套，露出腰间的武器。店里几个打量唐亦步的客人收回目光，继续埋头吃面。

&esp;&esp;“关于阮闲的消息，你怎么看？”面上了后，唐亦步用树枝筷子熟稔地挑起几根，一脸惯常的无辜表情。

&esp;&esp;“他恢复行动的事情？我没什么看法。”阮闲仔细地剥着蛋壳，“我也见着这么多离谱的事情了。人是会变的，如果阮闲打算放弃一点坚持，达到那个效果也不难吧？”

&esp;&esp;“是不难，我说过，接受纳米机器人治疗就可以。”唐亦步勾起嘴角，“但我也提到过，阮闲一直声称不会接受这种做法。”

&esp;&esp;“说不定他突然想开了。”阮闲用蛋清沾了沾盐，小口咀嚼。“我只是想要找到他，搞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至于他还算不算人类，说实话，我不是很关心。”

&esp;&esp;他习惯性地剥出蛋黄，停顿片刻，还是把它丢进了唐亦步的碗。

&esp;&esp;“如果我们找不到他，我也没有必须坚持的理由。”他舔舔指尖上的盐粒，“只是这世道已经这样了，给自己找个目标总是好的。”

&esp;&esp;如今他的目标早已变了味。

&esp;&esp;阮闲自问不是确定不了自我身份就睡不着的类型，要说寻找另一个“阮闲”的动机，好奇肯定大于自我认同。

&esp;&esp;另一方面，毕竟唐亦步不可能安顿下来，自己也不想停在某处，继续充斥着伪装与谎言的生活。直接跟着那仿生人到处跑也不是不行，但自身已经处于被控制的劣势，阮闲可不想彻底丧失主动权——“寻找阮闲”是个很好用的借口，哪怕另一个阮闲早就死了，自己也可以以此为借口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esp;&esp;后路总是要留下的。

&esp;&esp;他的确被唐亦步深深吸引，带着一点飞蛾与火的不祥。毕竟就在前不久，季小满的经历已经给他上了一课。毫无疑问，机械生命的温情与亲昵并非靠得住的东西。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杀死。

&esp;&esp;阮闲剥开反抗军总部

&esp;&esp;那只有一瞬，很快唐亦步就恢复了他熟悉的样子。那仿生人冲他柔和地笑笑，认真吃着碗里的面，看起来温和无害。

&esp;&esp;但阮闲不认为自己看错了。

&esp;&esp;自欺欺人的感觉是很美妙，危险程度却一向和它带来的安心感不相上下。他已经不再会用判断人类情绪的方式判断唐亦步——仿生人们的情绪反应让人捉摸不透，况且如果需要，这些机械生命可以把情绪调整得比谁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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