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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esp;&esp;岚王在他面前向来嘴笨，他也不能总是仗着斗嘴皮子厉害就总欺负他。

&esp;&esp;……

&esp;&esp;那晚相拥而眠，在庄青瞿朦胧的记忆中，似乎在他半梦半醒时宴语凉又在耳边轻声问了他些什么。

&esp;&esp;他答了，或者没有答。最终只迷糊记得身边人俯身亲了亲他。

&esp;&esp;这就够了。

&esp;&esp;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要他了，但至少他还有阿昭。

&esp;&esp;只要阿昭还肯心疼他，就是无限宽慰。

&esp;&esp;庄青瞿很少做梦，只在那一夜梦回少年时。

&esp;&esp;他押韵着给灾民送粮的车马，一路翻山越岭，星夜下看着斜前方二皇子翻飞的衣袖，心中默默认定这人。

&esp;&esp;他想将来，他可以不要功名利禄。

&esp;&esp;只要长伴此人身侧，哪怕风雨无晴也要宠辱与共。

&esp;&esp;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sp;&esp;同一个晚上。屋外大雨倾盆，屋内苏栩用力收拾行李。

&esp;&esp;收拾着收拾着，每一件衣服每一方玉佩都勾起无限记忆。

&esp;&esp;他越收越慢，最后给自己倒了杯烈酒。

&esp;&esp;烧刀子很刺。

&esp;&esp;酒入愁肠，无数场景涌入脑中，庄老将军爽朗洪亮的笑，族人出门时锣鼓喧天，高墙大户里奢靡的亭台楼阁与堆积成山玉食赏赐，粉妆玉琢的小少爷逐渐长大。

&esp;&esp;一道朱门之隔，里面繁花似锦、饱暖澄明。

&esp;&esp;而门口街边，不远就衣衫褴褛的贫民瑟瑟发抖。

&esp;&esp;他记得跟随父亲坐着华丽的马车出行，脏兮兮的乞丐小孩向他投来羡慕又仇恨的眼神。

&esp;&esp;“庄氏不除，国难未已”。他也听过那个歌谣。

&esp;&esp;去问父亲，被好一顿暴打，从此再不敢提。

&esp;&esp;父亲说编造歌谣的人是羡慕嫉妒、包藏祸心。而先帝懦弱无能、新帝年轻懵懂，庄氏一族功高震主才会树大招风。

&esp;&esp;后来，很多年，又发生了很多事。

&esp;&esp;十年间，他并非没有亲眼看到当今皇帝的励精图治。

&esp;&esp;锦裕一年，京城里算得上繁华的也就只有东西市、王府街那两条大街，举国上下积贫积弱。锦裕十年却已是春回大地、处处繁华。

&esp;&esp;可他更心疼不服的，却是十年间他家少主庄青瞿南征北战，收复燕云、拿下贺兰红珠荡平瀛洲，不知受了多少伤。皇帝只给了一个“岚王”的空名，在此之外却处处挟制、随时防备。

&esp;&esp;岚王府门庭清冷，相比当年庄氏的高门大户花团锦簇。他作为家仆百感心酸。

&esp;&esp;飞鸟尽良弓藏，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esp;&esp;越是“圣明天子”，越是有本事狠心踩着他家少主成就他的帝王霸业。

&esp;&esp;少主居然还说，他粉身碎骨心甘情愿。

&esp;&esp;苏栩把那些收拾好的包裹又都拆了。

&esp;&esp;身为庄氏家仆，即便是少主一意孤行、一条路走到黑他也必须陪在少主身边。对也好错也好，一如当年他父亲陪着庄老将军直至最后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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