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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苏贵妃啧啧两声：“真是小别胜新婚，去吧去吧。”

&esp;&esp;苏阮笑眯眯地告退出宫，回到别庄后不久，付彦之也早早回来，两人便换了胡服，一同骑马出门，去远处空旷田野里溜达。

&esp;&esp;近日天气和暖，新绿小草纷纷冒头，田野上彷佛盖着一片浅绿轻纱，似有若无的，充满早春气息。

&esp;&esp;苏阮和付彦之并骑前行，从人们有在前开路的，也有落后随侍的，给他们夫妇留出足够空间说话，苏阮就把见太子妃和提醒苏贵妃的事简略说了。

&esp;&esp;“贵妃如此机敏，你还担心什么呢？”付彦之抬眼看着远处青山，“有些事，做了真不如不做。”

&esp;&esp;昨晚他就是这么个意思，苏阮不愿刚一重聚，就为了这个同他吵，没等他明说，便故意岔开了话题，哪想到今日才说了几句，他又绕回去了。

&esp;&esp;她忍不住问：“你这是嫌我多此一举了？”

&esp;&esp;付彦之收回目光，侧头看向有些不悦的苏阮，笑道：“我哪里敢？”

&esp;&esp;苏阮瞪着他，等他解释。

&esp;&esp;“此事是太子妃通过贵妃托到你这里的，确实不好推脱，略尽些力，帮着打听几个人选，都在情理之中，但像汾国公和武阳侯这样的门凶案

&esp;&esp;苏阮上次听见张昔的名字，还是从林夫人那里。

&esp;&esp;“张昔什么时候又官复原职了？”之前因为侄儿张敏中畏敌而逃，张昔曾被贬官，但具体贬到什么地方，苏阮并不知道，更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官。

&esp;&esp;“就是这次对奚作战之后。他当年虽然免了灵州刺史的官职，但因有娄都督作保，其实一直不曾离开朔方，据说娄都督很欣赏张使君的才能。”

&esp;&esp;苏阮听完付彦之的解释，沉默片刻，才皱着眉问：“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说是母子合谋杀了儿媳，又说是夫妻蓄谋毒杀侄儿？”

&esp;&esp;“这案子，最初是由凶犯张敏则的岳父杨士强告到代县县衙，说出嫁女杨氏突然暴毙于夫家，死状有异，仵作去了一查，死者死于砒霜中毒。代县县令顾忌张家是官宦之家，没敢讯问，直接上报代州刺史。”

&esp;&esp;代州刺史也很为难，只因杨家并非白身，杨士强官居并州司马不说，跟御前红人杨刚还是同族，他们打定了主意要为女儿讨公道，代州刺史只能硬着头皮将张家的人都拘禁查问。

&esp;&esp;张夫人身有诰命，见了官不但不惧怕，还哭诉说丈夫死后，儿媳杨氏就目中无人，不孝到连晨昏定省都没有，自己在她死前，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杨氏，委实不知她怎么会突然暴毙。

&esp;&esp;张敏则也连声喊冤，声称自己与妻子一向恩爱，且子女年纪尚幼，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他丁忧守孝，虽还没谋到起复，但也是官身，刺史派去的人，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也没法严词讯问。

&esp;&esp;但杨氏又切切实实死于中毒，刺史衙门下属的司法参军只好从砒霜来源入手去查。

&esp;&esp;“最后查到，是杨氏身边仆妇买的鼠药，说可能是厨房做点心时，不小心掺进去的。有杨家盯着，代州刺史不敢胡乱结案，对仆妇上了刑，哪想到仆妇竟招供说，鼠药是杨氏叫买来，给夫人跟前养着的小十六郎吃的。”

&esp;&esp;“就是张敏中那个所谓的遗腹子？”苏阮问。

&esp;&esp;付彦之点点头，苏阮又问：“那孩子……”

&esp;&esp;“腊月里就没了。”

&esp;&esp;苏阮无语半晌，方才一叹：“何至于此？”

&esp;&esp;付彦之伸手揽住她，低声接着说：“既有这话，自然要从头再问一遍，张夫人说孩子是呕吐腹泻而死，医师诊断病因，乃下利急症。张敏则也十分惊诧，坚称不知妻子有此恶毒之念。”

&esp;&esp;依本朝律例，故杀夫家卑属——即小辈——要判处绞刑，案子如果到这里为止，就是杨氏为谋家产，杀害夫家侄儿，得了报应，不用再查。

&esp;&esp;但杨家告都告了，又怎么肯轻易甘休？尤其背后还有人撑腰。

&esp;&esp;杨刚虽被宋敞当朝弹劾，没能坐上御史中丞之位，过后圣上却给他加了京和市和籴使、户口色役使、京畿采访使等使职，实权极大，他亲自写了封信给代州刺史，要求必须严查杨氏死因，代州刺史只得给司法参军下了严令。

&esp;&esp;“于是张夫人和张敏则身边的亲信下人都被严刑讯问，最后代州刺史得出的结论是，为争家产，张敏则指使其妻杨氏毒害侄儿，不料侄儿死后，被母亲张夫人察觉，事情败露，便将罪责一概推给杨氏，后又在张夫人逼迫之下，毒死妻子，两罪并罚，处斩立决。”

&esp;&esp;“那么张昔是给张敏则喊冤？”

&esp;&esp;付彦之点点头：“杀人案一般都要经刑部复核，这个时机也是巧妙，张昔官复原职，正好案卷都在刑部，正是重审翻案的唯一机会。”

&esp;&esp;“但这案子有什么好翻的？”苏阮紧皱眉头。

&esp;&esp;“张家主张杨氏之死，乃张夫人主谋，张敏则并不知情，张夫人身边的仆妇招供说母子同谋，是屈打成招。至于那个孩子，张敏则就算是主谋，顶多也就判个流二千里。”

&esp;&esp;“若张夫人主谋，杀了杨氏，该怎么判？”

&esp;&esp;“也是流二千里。原判就是这么判的。”父母谋杀子孙之妇，最重也就是这样了。

&esp;&esp;苏阮冷笑摇头：“怪不得闹这么大呢，能捞回一条人命，闹得值！”

&esp;&esp;可那死了的妇孺呢？

&esp;&esp;苏阮见过杨氏，她和张敏中成亲时，张敏则夫妇曾带着孩子赶到洪州观礼。后来张敏中、张智先后过世，杨氏随张敏则到饶州奔丧，还曾宽慰过苏阮几句，在张家赶苏阮出门时，杨氏也曾面露不忍，有物伤其类之感。

&esp;&esp;谁能想到才过了四五年，杨氏就不明不白死在了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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