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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他不习惯和人这样亲近，更何况这个人是唯音。

&esp;&esp;唯音已经擦去了那些血污，苍白的皮肤上整齐的，深可见骨的伤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她忽然笑了起来。

&esp;&esp;“妖界鼎鼎大名的兰夜公子，朽夜阁之主，连妖王重璘都要礼让三分的妖，为了报仇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差一点儿就死了。而他的仇人，好好地坐在这里，因为他的保护一点儿伤也没有受。可笑至极，这是什么报仇？鬼才信这是报仇！”

&esp;&esp;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于愤怒了。

&esp;&esp;兰夜不愉地皱眉，回头看她：“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esp;&esp;“我为什么不敢？大不了你杀了我啊，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她看着兰夜的眼睛，毫无惧色。

&esp;&esp;兰夜愣住，不确定地说：“你……你怎么……”

&esp;&esp;“怎么知道我快死了？藏书阁有那么多书，翻翻总能找到讲极阴之人命理的，命属极阴之人，就算不至于被吸尽精气而死，命数通常也不会好，总是活不过二十五的。”

&esp;&esp;唯音很早便开始疑惑，妖们说她是从两百多年前开始出现在兰夜身边的，凤休姐却说，这已经是她遇见她的长夜[拾］

&esp;&esp;他们之间算什么呢，最开始有的那点东西到最后也都烟消云散了。如今他们之间的爱恨因果，只是他一个人的执着罢了。

&esp;&esp;夜深了，唯音睡得很安稳。这次是她睡在软塌上，而他睡床了。兰夜撑着头安静地看着她，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上去却是很踏实的，仿佛做了个美梦。

&esp;&esp;她真是一点儿也没有变。

&esp;&esp;为人的那一世，他们一起生活了八年，整整一个少年时代。她是他的奴隶也是玩伴，几乎与他形影不离。那时候的她很爱笑，整个部族只有她敢惹他生气，而在他生气的时候也只有她敢靠近他。她好像永远不知忧愁为何物，好像可以就这样一笑到天荒地老去。

&esp;&esp;兰夜的眼里也微微带了笑意，像是陷落在某段遥远的时光里。

&esp;&esp;两千年的时间极其漫长，漫长到他以为关于她的记忆已经慢慢模糊，漫长到他以为心动和心痛的感觉都已经苍老乃至死亡。

&esp;&esp;直到两百多年前他找到转世的她的那一天。所有的记忆和情愫卷土重来，清晰到每个细节，清晰得让他战栗。

&esp;&esp;清晰得如同昨天。

&esp;&esp;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太冷了，唯音皱着眉迷糊地躲避了两下。

&esp;&esp;他的手僵了僵，便收了回去。他默默地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然后下床走到了火盆边，就着火烤起了手。

&esp;&esp;兰夜的体质并不能感觉到温暖，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变红，感觉差不多了，他便躺回床上再试着去碰她。或许是他手的温度暖得刚刚好，唯音朦胧之中觉得那热源很惬意，便将脸凑了过去，贴着他的掌心蹭了蹭。

&esp;&esp;兰夜笑起来，他静静地侧躺着看着她，任她把他的手压在脸下。那笑容寂寞又温暖，在夜里熠熠生辉。

&esp;&esp;其实这是他的愿望，护着她，不让她伤，不让她疼。

&esp;&esp;所有那些他曾经没有做到的，曾经让她难过的，都一一补全。

&esp;&esp;一声轻轻的问安打破了宁静。

&esp;&esp;“公子打扰了，云泽灵官予陌，奉神君之命前来迎接公子。”

&esp;&esp;兰夜抬眼，一个青衫的女子立于床头俯身行礼，她长得很高，有一副清秀温婉的容颜，左脸之上有银色的藤蔓纹路一直蔓延到颈间，领子上亦有若隐若现银色的云纹。

&esp;&esp;“你总算愿意出来了。”兰夜眼里的暖意退却，只余冷淡。

&esp;&esp;予陌轻笑：“公子若不是介意杀死神兽的业障，饕餮怕是早就死了千万次了。何况唯音姑娘难得与公子同行，小仙怎能轻易打扰呢。”

&esp;&esp;她拍拍手，一个巨大的阴影从窗外显现出来。

&esp;&esp;“小仙特意驱使毕方鸟而来，公子与唯音姑娘明日便可到云泽。”

&esp;&esp;这一夜唯音睡得很安稳，半夜似乎陷落在一个兰香馥郁的怀抱里，恍然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她躺在一张檀木制的床上，精致的蓝色纱幔放下，纱外隐隐约约，是一间大而华丽的房间。

&esp;&esp;她懵懵地下了床，一边喊着兰夜的名字一边推开房门。

&esp;&esp;门开的一瞬间，阳光倾泄而入，细碎的尘埃依稀可见，泛着金光。走廊外一棵不知名的老树立于碧绿的湖边，高大而形态优美，长了红色的叶子，在风中摇曳着。

&esp;&esp;一群通体雪白的鸟在湖面上掠过，如同白色的风吹拂而来，越过屋顶不知归处。

&esp;&esp;唯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一时间怔在原地，不能言语。

&esp;&esp;一个青衣女子穿过长廊走到她身边，笑着说：“唯音姑娘，这里是云泽仙境，我是这里的灵官，你可以叫我予陌。”

&esp;&esp;“云泽？可是昨晚我们明明还在……”唯音惊讶地看着这个美丽端庄的仙子，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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