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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连死者带了金子都打听出来了？”朝慕云掌心翻着铜板，“女方出来相看，带点碎银都嫌多，为何要带金子，不该你们多些眼力，事事周全？”

&esp;&esp;樊正达闻言缩了缩手，似有点不安。

&esp;&esp;薛谈倒很大方：“那谁知道，没准人家外头有人呢？深宅大院的妇人，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愿意给野男人花这个钱也说不定，这个黄氏，看起来板正，可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当年失踪传闻……”

&esp;&esp;“啧，你们哪来那么多废话，”厚九泓似乎有些不耐烦，双手环在胸前，下巴向远方挑了下，“有人来了。”

&esp;&esp;众人转头，石阶之上，的确又来了一个人，二十五六的样子，身量中等，面色微凄，眉宇间有道类似‘川’字的痕迹，看起来像很久没笑过了，穿一身白衫，腰间系着细麻绳。

&esp;&esp;腰间系麻……一般家有白事，才会做此扮相。

&esp;&esp;男人并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后面跟着个皂靴官差，因转弯上下台阶落差，他往前走了两步，官差身影才现。

&esp;&esp;见到前面小亭里一堆人，官差立时皱眉：“都在这里躲什么懒，给我往上走，不准误了大人的事！”

&esp;&esp;“这就走，这就走，大哥您先请？”

&esp;&esp;薛谈一边满面堆笑的和官差说话，一边提了裤角，跟着往前走，还不忘回过头来，瞪了朝慕云一眼——

&esp;&esp;别以为会装蒜装傻就没事了，我盯着你呢！

&esp;&esp;朝慕云回以微笑。

&esp;&esp;他自己都疑嫡兄是否就是本案凶手，现在处境的确尴尬，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没有办法翻转时间回到之前，走到这里，只能尽力找出真相，若凶手是嫡兄……他自也不会顶锅。

&esp;&esp;“咳……”

&esp;&esp;山风裹着细雨，寒气凛凛，逼出一顿咳嗽，朝慕云缓缓抬手，擦去唇角血渍，胸口呼吸都在痛，路么，自然也走不了了。

&esp;&esp;樊正达看着前方薛谈背影越来越远，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esp;&esp;朝慕云侧步让开：“抱歉，我身子不好，请阁下先行。”

&esp;&esp;樊正达拱拱手，快速走了。

&esp;&esp;厚九泓啧了一声，不怎么温柔的架住朝慕云胳膊：“麻烦。”

&esp;&esp;虽仍然不怎么舒服，但有人行拐杖，总算能走得动了了，朝慕云认真道谢：“多谢。”

&esp;&esp;厚九泓认为病秧子说句谢太应该，他们这个‘同盟’比沾了水的宣纸还薄，不用扯就能碎，他算是被算计着‘同路’的，随时可以反水，病秧子就该多讨好他，偏偏病秧子傲的很，指挥他跟指挥下人似的，让他极为不爽，想着有机会必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esp;&esp;眼下病秧子示弱，我是凶手，你就是帮凶

&esp;&esp;招提寺并非京城最大的寺庙，香火也不是最鼎盛，一路行来，朝慕云印象最深的就是内里环境的清幽，以及百年老树环绕的安静，这里的山势，地形，赋予它独一无二的气质，让人感觉呼吸间，灵台都清洌了。

&esp;&esp;“诸位这边请——”

&esp;&esp;寺里发生命案，官府介入，所有僧人都被排查隔离，院子非常安静，除了守卫皂吏，再无旁人。

&esp;&esp;朝慕云随众人走进大殿，因走不大动，落在最后，进门就看到长长的八折屏风，全幅拉开，上绘四季江河山景，素雅庄重。

&esp;&esp;佛门清净地，难以布置大又威严的公堂，借供有佛龛的大殿一用，无可厚非，气势甚至更庄严，可这屏风是怎么回事？长长一道，直接从大殿中间隔开，阻挡了视线……后面坐着的大理寺少卿巩直，不喜见人？

&esp;&esp;朝慕云眼睛适应房间内外光线变化后，发现这道屏风放置的很巧妙，它看起来很长，景绘妙绝，实则绣面薄透，离大殿正位较远，他们看不大清对面上官的样子，神情，因灯盏聚集此处，对面上官却极容易看清楚他们。

&esp;&esp;思忖间，上座巩直开口说话：“因其它案卷查阅佛法典故需要，本官今晨一早上山，巧遇命案，自得管上一管，奈何身患风寒未愈，聊以屏风一隔，诸位不必紧张，此次请你们前来，只是官府想了解更多案件相关信息。”

&esp;&esp;声音听起来徐缓温和，看起来没给一点压力。

&esp;&esp;然而下一瞬，这道声音仍然徐缓，语调却有了压迫之意：“本官久病成医，案子也办了不少，对有些事很敏感——昨日晨间死者母女未曾按计划离开，并非是寺里饮食不干净，下人们吃坏了肚子，走不了，而是有人——下了毒吧？奉劝诸位，本官问什么，你们答什么，撒谎只会对你自己不利。”

&esp;&esp;毒？

&esp;&esp;朝慕云眉梢微挑，看向一起过来的几个人。

&esp;&esp;薛谈，樊正达，奇永年，包括武僧嘉善，同时都皱了眉，微表情可以解读为‘厌恶’，甚至有不约而同触碰腹部范围的动作……他们都中了毒？

&esp;&esp;但应该不是什么剧毒，量也比较轻微，大家才同时坏了肚子，代谢很快，今日已无事。

&esp;&esp;那死者母女应该也是？她们是前天的行程，计划在招提寺住一晚，昨日晨起后慢慢收拾回城，不想‘吃坏了肚子’，跟来的下人们伺候不了，她们自己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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