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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第1页）

&esp;&esp;“我哪有那闲工夫，自也派了别人。”

&esp;&esp;“你的杀人行为，似乎有些意外，”朝慕云问，“为何突然决定，就在那晚，要杀了他？当中的灯是你熄的，对么？为什么留了个窗户缝，可是不小心？”

&esp;&esp;康岳：“当然是因为我挑选出了更趁手，更会办事的手下，所有一切事务马上要转移，李寸英精明，会很快察觉到，自然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esp;&esp;“杀他时时间尚早，我不熄灯，会被看到影子，关窗也是一样，只不过因平日养蛇，关窗从不会关严，习惯性留了条缝，不想也被你注意到了。”

&esp;&esp;话虽这样说，他表情举止里却没有半分在意，就像这件事没什么要紧，被你们发现了又怎么样，被你们逮到了又怎么样，你们还是不能奈我何。

&esp;&esp;他阴冷视线落在枝来芳身上，充满怨毒：“专门寻我不在的时候去找这女人，你们大理寺也是有点本事——我早知道，女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定会背叛我！”

&esp;&esp;这视线充满杀气，仿佛能噬人骨血，枝来芳却仍然站得稳稳，视线不躲不避，话音淡淡：“自己不行就说自己不行，什么事都怪到女人身上，真是没出息。”

&esp;&esp;谁都没想到，只是一句淡淡的，音量不高，甚至攻击性并不怎么强的话，竟然能引来康岳那么大的反应。

&esp;&esp;康岳突然暴怒，脖子梗起，眼睛瞪圆，脸上皮肤越发僵硬：“你凭什么说我不行！承允帝那种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esp;&esp;“先帝去后，世间仅余两个血脉，除了我便是他，他那种没出息的人，每天除了哄老婆哄儿子，还会干什么！朝局有多复杂，人心有多难琢磨，他知道么！除了整天傻呵呵乐，寻常连个人都不敢杀，打杀个奴才都要三思再三思，好好的小皇孙被他教的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就这样的东西，配做皇帝么，又能做得了多久，早晚会有人反了他！”

&esp;&esp;康岳数出承允帝罪状，激动的不行：“这种废物都能被你们捧上皇位，我为什么不可以？我比他聪明，看的透，我知世态炎凉，人心多奸，我知水至清则无鱼，为帝王者，该要杀伐果断，修习平衡驭下之术，他懂什么！承允帝便是老了也是个老糊涂，他懂个屁！”

&esp;&esp;“我改名换姓，做这漕帮之主，站在最肮脏的地方，忍辱负重，数年不心懈经营，让自己走到了这一步，我难道不优秀？我难道不配？”

&esp;&esp;“我告诉你，我不会输！我一路野草般摸爬滚打，艰难长大，可不是为了输的，你这贱人既然敢背叛我，就当知道什么下场，你见过我手段的！你怎么敢！”

&esp;&esp;康岳情绪激动，怒不可遏，甚至有些口不择言，他急了。

&esp;&esp;枝来芳却并没有害怕，直直撞上他的眼睛：“我为什么不敢？我们这样的人，怎会怕疼？你觉得你控制住了我，我被你打骂，被你侮辱，我乖顺听话，从不挑战你权威，便是我怕了你？”

&esp;&esp;康岳怔忡了一瞬，面前这个女人的样子很陌生，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又好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esp;&esp;阳光落处，一半灿烂，一半暗影。

&esp;&esp;繁花映照，美的越美，丑的越丑。

&esp;&esp;相较于枝来芳芷檀母女的洒脱志高，康岳更像阴沟里的老鼠，手段心思皆见不得人，连自己内心的肮脏都不承认，屎糊了一双眼睛，看不清楚别人，更看不清楚自己。

&esp;&esp;“真是没想到啊……皇室血脉，天子骄子，好好的条件，怎么就蠢成这样子了呢……”

&esp;&esp;“天底下谁不辛苦……百姓们愁着天时，愁着年景，一文钱掰两瓣过日子，慈幼堂的孩子们吃百家饭，饥一口饿一口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长大，当官的也有宵衣旰食，日夜忙碌，猝死在任上的，就连咱们天子……一场刺杀，一子丧一子失，皇后没扛过多久也没了，也没见他昏聩乱杀，置朝堂百姓安危于不顾……”

&esp;&esp;“自己坏就说自己坏，埋怨别人算什么事？”

&esp;&esp;“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妄想要了不得的东西，我看这样的人要能上去，才是大允之祸，离亡不远了！”

&esp;&esp;公堂外围观百姓不也大声，和身旁左右窃窃私语，今日算是看了眼界，见识到了一个人无耻的时候有多难看……

&esp;&esp;视线滑过公堂外人群，再看看公堂上站着的这些人，康岳嗤笑一笑，推开枝来芳，迎向朝慕云：“你早知道是我，今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对么？”

&esp;&esp;朝慕云：“其实最初也并不确定，想错了些方向，比如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藏于暗处，从不露头，所有想办的事，想做的计划，全部交由他人进行，所有事件里，你仿若透明人，鲜有痕迹，我认为你骨子里藏满了怯懦，胆小，差点忽视了，没胆子，不代表不会偏执，你遇到了足够的刺激，会比普通人更激动——比如当年，听闻你母亲与侍卫有染时，你亲手杀了侍卫。”

&esp;&esp;典王是一个很矛盾，内心存在强烈冲突的人，他怯懦，也偏执，胆小，却也有赌性，他不爱出现在人前，自以为搅动风云，玩弄人心，但也并不害怕亲手杀人，因为这能让他得到快感。

&esp;&esp;他很多满足自己的愉悦，来自于掌控他人，比如掌控漕帮，让这些‘兄弟们’为他卖命，比如操控官场，握住一堆小辫子翻手云覆手雨，比如强掳枝来芳，占有欺侮，并欣赏别人母女间的战争……

&esp;&esp;他赠恨一些关系，又无比迷恋这种关系，放纵沉沦。

&esp;&esp;“若我猜的不错——”

&esp;&esp;朝慕云看向康岳：“噬金甲蛊，是你自己用的吧？”

&esp;&esp;康岳瞳孔骤缩。

&esp;&esp;朝慕云垂眉：“你身为典王，纵当年在宫里深居简出，几乎低调到不为人知，也是有人识得的，先帝去后，新帝登基，京城平淡安宁，你不甘心，想反，积蓄力量是其一，躲在背后是其二，不能让眼熟的人认出你，则是其三。”

&esp;&esp;“噬金甲蛊是个好东西，能在短暂时间内，一定程度改变你的骨骼，僵化你的皮肉，只要解药用的及时，会让你看起来有点变化，又不会变化那么明显，当时若有人见到，估计不大敢认你，可十数年过去，就不一样了，毕竟从青年到壮年，从壮年到微老，每个人都是有些变化的，只要你的脸与当初变化不太大，能让别人认得出，即可。”

&esp;&esp;隐匿身份方便，拿回身份也方便，只不过就是对自己狠了点，噬金甲蛊要自己准备，蝰鳞蛇自己准备，按照时间用量，用在自己身上……个中痛苦，只有自己受着。

&esp;&esp;这是一个疑心非常重，思虑不乏缜密，心狠手辣，极为危险，本身不存在太多道德感的人。

&esp;&esp;康岳阴着眼：“你都知道本王是怎样的人了，不会还那么天真，以为堂上问出了话，就能把本王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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