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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说罢转向照微，“请娘娘评判，当朝两位青年?才俊，哪位的字更合娘娘心意？”

&esp;&esp;照微的脚步在阑干上?停住了，许久不言，似在思索这个问题。

&esp;&esp;隐在二楼的祁令瞻也屏息凝神，等?着听她的答案，覆着鸦色手衣的长指握在阑干上?，青筋与骨节缓缓突起。

&esp;&esp;果然听见她说：“我更喜欢薛序邻的字。”

&esp;&esp;“薛卿练过飞白体，有?飞白体‘势若飞举’的风采，又杂学颜真卿之筋、柳宗元之骨，自称一派苍劲险峭。而兄长的字受腕伤所限，论字迹工丽、意境从容，满朝文人少有?能出其右者，可惜……”

&esp;&esp;锦春锦秋异口同声追问道：“可惜什么?？”

&esp;&esp;照微叹息道：“可惜我朝人人怀柔，缺的不是?雅致，而是?意气。薛卿敢于以?战止战的意气更难得。”

&esp;&esp;她想起薛序邻的临水亭奏对。

&esp;&esp;她承认，一开始大张旗鼓地赏他财物?，的确是?为了离间他与姚党的关系，可是?后来，随着对薛序邻了解的加深，照微倒真想将他拉拢为己用?，以?填补与祁令瞻骤然离心后的空白。

&esp;&esp;思及此，她下结论道：“字如?其人。”

&esp;&esp;锦春锦秋闻言相视而笑。

&esp;&esp;她们主仆私下轻规矩，今日又喝了酒，愈发放肆胆大起来。

&esp;&esp;锦春笑道：“这么?说，薛翰林在娘娘心目中的地位，简直要?超过参知大人——”

&esp;&esp;一言未毕，脚下已踏上?二楼，转身往前处一瞥，忽见一人立在阑干头，身上?穿着那件她从尚服局讨来的缁色宽袖襕衫。

&esp;&esp;襕衫迎风，蝉冠压额，眉眼?清寒冷寂，凛凛如?秋霜。

&esp;&esp;锦春心中“咯噔”一声：“参知大人……”

&esp;&esp;此时照微也瞧见了他，两人四目相对，祁令瞻看见她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最终归于平静。

&esp;&esp;他阖目，仿佛听见心头闷响，心跳声似破城锤在冲撞，令他刻意包裹在心室外那些坚固的、迟钝的、麻木的砖石纷纷碎落，露出其间不堪一击的血肉。

&esp;&esp;真是?可笑啊，祁令瞻心中自嘲，枉他从前大言不惭，说不怕她误会，也不怕她记恨。如?今只是?听见了“更喜欢”这三个字，就足以?令他惊惶乱神，手足无措。

&esp;&esp;多么?轻描淡写，又多么?……残忍。

&esp;&esp;长久的沉默后，终是?照微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

&esp;&esp;她让锦春锦秋去楼下待命，态度平和地问他：“兄长怎么?还没回去？”

&esp;&esp;祁令瞻睁眼?望向她，说道：“永平侯府如?今只是?一座空宅，我该回哪里去？”

&esp;&esp;“可巧，”照微轻轻一笑，像涟漪浮在水面上?，倏然间又消失不见，“宫里也是?同样空荡荡。”

&esp;&esp;祁令瞻说：“那臣恭喜娘娘觅得江逾白与薛序邻，长相伴左右，可诗书?论字，填白补缺。”

&esp;&esp;照微向前两步，走到他面前，回敬道：“本宫也恭喜参知觅得好姻缘，从此做了姚家的贤婿，有?人红袖添香，岳婿相辅。”

&esp;&esp;“照微。”

&esp;&esp;夜浓如?墨，飘飘降下新雾，落在人眼?角双颊上?，俱是?一片清凉。

&esp;&esp;照微垂目，看着落在自己小臂上?的那只手，不知他是?要?拦还是?要?推，默默瞧了一会儿后，自己将胳膊挣出来。

&esp;&esp;她转身欲走，听见祁令瞻问她：“你是?不是?觉得遗憾……”

&esp;&esp;照微脚步一顿，静待他的下文。

&esp;&esp;“他与你意气相契，脾性相合，能为今上?教疑解惑，也能听你差遣，为你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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