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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esp;&esp;“我听说楼上可暖和了，十冬腊月能开窗户穿背心子。”

&esp;&esp;“楼上也是一阵一阵的，我们学校现在也就是早晚熏一熏，冷的时候教室里写字也冻手，热的时候我恨不得把棉裤扒了。白思莹说她家也是，给气的时候热，不给热的时候冷。”

&esp;&esp;“英子，咱家跟前开了间浴室，咱俩周末洗澡去呗。”

&esp;&esp;“行。”

&esp;&esp;棉纺厂倒闭了，连带的工人浴池也没有了，他们也没了洗澡的地方，白思莹倒是不在乎这些，她妈调职到街道去了，听说挣钱跟过去差不多，空闲的时间多了。

&esp;&esp;他们班有两三个家长是在棉纺厂或别的厂子工作的都说了下半学年不念了，念也考不上高中，考上了也念不起，不如回家学个手艺或干点别的。

&esp;&esp;父母失业或下岗才是英子班上家长的常态，不是每个人都会在逆境中奋发，明明躺平任生活□□才是常态。

&esp;&esp;更何况他们这个年纪，有什么自制力可言呢？家长也觉得既然成绩是下等或中下等，与其在花钱在学校混着，不如出来做点什么，英子打过的那个班里最跳的男孩子也不念了，他被家人送去学厨师了。

&esp;&esp;读书真不是这个时代最主流的声音，学手艺，老天爷饿不死手艺人才是最主流的。

&esp;&esp;英子躺在床上想了许久，她侧过头看向雪珍的缝纫机，雪珍没少赚钱，一部分给了甫秀花，有时往家里买东西或买点小姑娘喜欢的衣服鞋什么的，剩下的钱全存存折里了，这是她给自己预备的嫁妆。

&esp;&esp;自己不念书了，像雪珍一样学裁剪可能赚钱还要早一些……

&esp;&esp;雪珍翻了个身，使劲儿咬了好几下牙，这是累的——

&esp;&esp;英子忽然觉得害怕，她不想过雪珍这样的生活。

&esp;&esp;正是冻人不冻水的十一月，说媒（一）

&esp;&esp;自从知道了有人暗恋自己，英子看班上男同学的时候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单纯了。

&esp;&esp;同是惨绿少年，冻得缩手缩脚的普通孩子，除了以白思莹为首的少数几个家境不错的之外，余下的有些家里条件还不如英子。

&esp;&esp;甫秀花重男轻女归重男轻女，抠归抠，至少从来没让子女们冷到饿到，冬天的时候早早就预备下厚厚的棉衣棉裤，帽子手套，一日三餐虽不丰盛，但量大管饱。

&esp;&esp;班上条件最差的，冬天的时候只有一条薄棉裤，别人问起的时候总说这样穿显瘦。

&esp;&esp;男生里长得最好看的是白思莹的暖昧对象王明，大冬天的不是穿白毛衫就是浅蓝毛衫，家境应该也是不差的，衣服鞋袜在同窗中是出挑的。

&esp;&esp;另一个则是班里总坐在最后的体育生郑楠，全班第一高度，第一天来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以为他是新来的体育老师。

&esp;&esp;大冬天的仍然是穿一身运动服和一双运动鞋，最冷的时候会套一件棉服。

&esp;&esp;上学的时候连书包都不背，也不参与考试，只是趴在那里睡觉，老师也不管他。

&esp;&esp;再有就是坐在英子后桌的蓝力，他会唱歌跳舞画画，属于活跃分子，成绩中游，没有什么特色可言。

&esp;&esp;余下的……英子大部分只是知道名字，只是一个个面目模糊的存在。

&esp;&esp;白思莹随手把英子的笔记拿到了自己跟前照着抄，不意外的上一切语文课她又溜号了，笔记没有记好。

&esp;&esp;“你说咱们学得这些知识有什么用？整天背啊背啊的……烦死。”白思莹一提到学习总是牢骚满腹。

&esp;&esp;“考高中？考大学？”

&esp;&esp;“考大学又有啥用啊？搞导弹的不如搞茶叶蛋的，我爸好几个老同学都下海去南方了，我爸也想去，我妈不让，说只要他去就离婚。”

&esp;&esp;“你爸不想干了？”白思莹的爸爸在英子眼里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不可触及的高度，竟然想要辞职？去做什么啊？

&esp;&esp;“是啊，我爸说整天不是开会就是写材料，伺候领导，再不然就是喝酒，出差，累死了。我支持我爸，我妈就是没闯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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