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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节（第2页）

&esp;&esp;辽宋榷场结束，宋人商团返回东京城时，季候刚入了头伏。

&esp;&esp;咖啡豆海运入宋的惇和曾布，东府西院的两个冤家，此一回倒口径一直地“警示”赵煦，这分明是个馊点子。若女真人扶不起来，大宋白花那么多银子，还可能因撕毁盟约而再度被辽人师出有名地攻打。若女真人果然日渐强大、虎踞北边，那大宋岂非养虎遗患，莫说拿回幽云十六州是妄想，只怕会迎来一个比辽国更利害的劲敌。

&esp;&esp;赵煦总算将首相与枢相的话听进了心里，只因对打过西夏人的童贯抱有特别的好感，便对他从轻发落，内侍品阶降了两等，先遣去给先帝守一年陵寝。

&esp;&esp;这回给邵清赐了绯服金鱼，更表明了赵煦的态度。

&esp;&esp;此刻，君臣二人相对而坐，赵煦饶有兴趣地，一面听邵清讲述完颜阿骨打父子的情形，一面吃着邵清今日带来的点心——姚欢做的提拉米苏蛋糕。

&esp;&esp;天子吃了几口，旁枝逸出地赞道：“还是你娘子做胡豆点心的手艺好。两年前她来宫里当差，做的这个提拉米酥献上来，朕一吃，从此欲罢不能。她倒是教了御膳所的内人怎么做，但朕总觉得，内人们做出来的，不大对味。”

&esp;&esp;提拉米苏（下）

&esp;&esp;赵煦说完，看到对面的双目微垂的邵清，神色一凝。

&esp;&esp;天子得趣地笑起来：“邵医正，你莫担忧。夏秋季节，你娘子正是忙饭食行买卖的时候，朕晓得，你娘子喜欢在市井之间转悠，朕不会让她进宫当差的。”

&esp;&esp;邵清恭敬道：“臣谢官家体恤。”

&esp;&esp;赵煦眉头微扬：“唔，倒是你，朕想着，调来宫中御药院。”

&esp;&esp;邵清心头一凛，不及斟酌辞令，便脱口而出道：“臣何德何能，不敢领奉御之职。臣向官家献白山的人参，养心汤剂方子，并非存着旁的念头……”

&esp;&esp;这是邵清的实话。

&esp;&esp;虽然居于南朝十年后，他看宋人的文人、军人与庶民，早已没什么我族彼族之分，但独特的身世，令他面对赵煦这位大宋天子时，仍维持着暗流潜涌的自尊，不似真正的大宋士子那般，追求、珍惜一份赵家的君恩圣眷。

&esp;&esp;姚欢的牌坊，由赵煦爽快地摘去，邵清从不将此视为恩赐，而更多地，是看作一个胸襟合格的男子，懂得成人之美。

&esp;&esp;正因如此，邵清一见到完颜阿骨打带入榷场的上品人参，就毫不犹豫地买下来，照着医方试着煎药。

&esp;&esp;他要平等地还个人情。

&esp;&esp;与献媚求官，毫无关系。

&esp;&esp;邵清的推辞，令立于赵煦身边的内侍，梁从政，简直无语之至。

&esp;&esp;梁从政，年轻时就伺候朱太妃，赵煦登基后，祖母高太后一念之仁，允许梁从政跟到了福宁殿。

&esp;&esp;去岁朱太妃的小儿子简王赵似中箭，得到邵清妙手救治，其后，王府僚佐邓铎传消息给朱太妃，说是赵似与这医官颇为相得，交谊悦然。朱太妃便上了心，暗中找梁从政商量，想将邵清弄进宫里做御药。

&esp;&esp;朱太妃和梁从政这样深耕后宫的政治动物们，最是晓得，能直接医治天子的御药，有多么重要。只有最亲近的医臣，才能清楚，天子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来日方长，还是朝不虑夕。

&esp;&esp;越早知道这样的讯息，朱太妃与章惇，就越能在非常时刻占到先机，内外联动起来，莫教简王的前程，被那享乐荒淫的端王赵佶，或者那人话都还没学会几句的小皇子赵茂，给抢了。

&esp;&esp;梁从政循序渐进，还自认为屈尊地，拍了几回张尚仪的马屁，两人一唱一和地在官家跟前，数落如今的御药院暮气沉沉，拉帮结派，不如从国子监医科和太医局中，引入新鲜的人才，譬如那个给简王治伤的邵清，就很不错。

&esp;&esp;结果，梁从政没想到，姓邵的，送到眼前的富贵荣华，都不晓得抱住。

&esp;&esp;梁从政睨着这不知是不是给人看病看傻了的郎中，心道，哎，他那副“官家我不要”的模样，可不就和当年他娘子拒绝做官家的美人，一个样儿。

&esp;&esp;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esp;&esp;天子赵煦，倒没什么愠意，只笑眯眯地揶揄：“邵卿家，你夫妇二人，好像对朕这皇宫御殿，都很看不上呐。从太医局升至内廷御药院，多少杏林子弟求之不得。”

&esp;&esp;邵清定定神，起身禀道：“官家，说到一个‘求’字，臣今日，也确实有一事，求官家允准。”

&esp;&esp;赵煦将瓷碟中最后一勺提拉米苏送入口中，语气轻快：“但说无妨。”

&esp;&esp;邵清道：“臣的娘子一回京，便去了京师榷货务王提举处，又拜访了子由学士，得知子瞻学士来信告知，罗浮山白鹤峰下，去岁结果的那株胡豆树，百余枚果种，均已渡过腊月高山的几日霜期，成了活苗。内子欣喜不已，想着往后数年，在惠州看护胡豆林，与在地百姓一道，收摘洗晒胡豆。故而，请官家将臣亦调往惠州，于惠州的官药局任职。”

&esp;&esp;“哦？”

&esp;&esp;赵煦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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