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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第3页）

&esp;&esp;曾纬怔怔地盯着案几上那个莲蓬大小的香炉。

&esp;&esp;枝枝蔓蔓的花纹，令他想到京中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乃至你死我活的争斗。

&esp;&esp;但炉中香丸，只有一枚，就像政事堂里真正拍摆的，其实只有一人。……

&esp;&esp;月令的提醒，对姚欢来讲，是最好的销愁剂。

&esp;&esp;四郎忿忿郁郁又无可奈何的面容，来吃早点的低阶朝臣们对于旌表匾额的喧沸议论，闻讯赶来的姨母震惊又转为安慰的话语，在她眼前、耳畔、心头没压得几日，就随着立秋节气的到来，而不得不弥散了。

&esp;&esp;姚欢现在是一半小买卖人、一半在地里刨食之人，她深知，自己因一块飞来横匾对未来情路的惶然无措，必须让位给眼前的谋生计划。

&esp;&esp;公田的两税是免了，但杂税和雇佣流民的工钱，没免。店铺的住税是免了，但租金的压力怎好悉数扔给李、徐两位娘子。

&esp;&esp;姚欢正惦记着开封县水田里的收成时，王犁刀大兄弟，兴高采烈地驾着他的骡车进城了。

&esp;&esp;车上除了坐着他浑家——那花容月貌、正奶着娃的胭脂外，还装了五六个平时装马料的大竹筐。

&esp;&esp;王犁刀一面扛了一筐撂在地上，一面道：“姚娘子，这是一亩地上出来的虾，大伙儿先让我运来给你过过目。”

&esp;&esp;“哈，比春时的个头翻了倍，有多少斤？”

&esp;&esp;姚欢十分惊喜。

&esp;&esp;王犁刀道：“两百来斤吧。这是钱家的。钱大郎到底喝过几天墨水，做事颇有章法。他那两亩泥塘的幼桑，端午前看着茂盛起来，他便吩咐他娘子赶紧买蚕种。掐些叶子喂了一个月，蚕正好吐丝结茧。他两公婆将蚕沙、蚕蛹都晒干碾碎了，撒到塘里头。不过就大半个月的工夫，鳌虾的个头又壮实了不少。”

&esp;&esp;“哦，那稻谷呢？”

&esp;&esp;“稻谷挂穗也凑合。郭县丞心细如发，当初就叮嘱，说是开封不比江南，初霜早。钱大郎他们自河北来，果然记起淳化年间，河北种过晚稻，不想遭遇初霜，不能成实。故而吾等水塘里，种的是早稻，眼瞅着可以收了。”

&esp;&esp;姚欢闻言，对于古人的本事赞叹不已。

&esp;&esp;自己其实也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对于桑、稻、虾共养只有理论，没有实战本事。

&esp;&esp;倒是这些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和地方能吏，才是无师自通的真人才，才是永远处于贫穷与饥饿中的封建王朝的救星！

&esp;&esp;醉心于内廷与外朝的各种政治斗争的男男女女，在真正创造粮食、畜产与布帛的劳动者面前，显得那么卑劣与可笑。

&esp;&esp;边关征尘暗京城龙虾宴

&esp;&esp;临近北漠的秋天来得很早。开封城东北的林泉之境还是葱茏蓊郁的景致，庆州城里却已飘落了第一片黄叶。

&esp;&esp;邵清在门槛处捡起一片落叶，进到州府给自己临时居住的小屋里，将叶子搁在案头，开始磨墨，写信。

&esp;&esp;他写了三封信。

&esp;&esp;一封给苏颂，一封给叶柔，第三封给自己在开封城的病人——老乐师赵融。

&esp;&esp;前两封内容相仿，且文字洗练，不过是说，自己要从庆州城出发，去到宋夏交战的前线。

&esp;&esp;第三封，则密密麻麻地写了秋冬时的药方，连熬药的火候和换方的间隔，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esp;&esp;最后，他取出自己的柳叶刀，复又执笔蘸墨，细细地在刀鞘和刀柄的阳刻处涂上墨，印在药方的空白处。

&esp;&esp;姚欢的刀被苗灵素收去、不知所终后，邵清在宣德楼献俘仪式外与姚欢告别时，曾想将自己手上的这把，再送给她。

&esp;&esp;终究觉得不妥，没有送出去。

&esp;&esp;现下有了另一个试探故人的用处，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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