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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3页）

&esp;&esp;曾纬忙哄道：“啊？这样美的画可以吃？我说怎地，你郎君大雪的天气，穿城来与你相会，竟还不如那些兵卒有口热乎的饮子喝。原来是要现做一碗这琼浆玉液。”

&esp;&esp;言罢，曾纬伸手，紧紧包住姚欢的双掌，稳着建盏拉到嘴边，轻轻啜饮。

&esp;&esp;咦

&esp;&esp;曾纬口蜜腹疑，本来心中正嘀咕，这加了草药饮子，不知是何滋味，未料得一口入喉，恬淡乳味里冲出阵阵焦苦味儿。难得的是，这焦苦味具有独特的香气和回甘，仿佛能搅动脑中一处愉悦畅然之处。

&esp;&esp;曾纬素来爱香。

&esp;&esp;燃起一块上好的沉香，待焚香接近尾声时，他会用一只彭州白瓷茶瓶倒扣在香炉内的沉香周围，令瓷瓶的内壁上吸附香精，然后冲入沸水，再调入甘草、白术、人参煮过的汤剂，这样就得到了一瓶沉香水饮子。

&esp;&esp;可同样是苦后回甘，同样是香意绵远，欢儿给自己喝的这个乳花饮子，多出的一丝焦枯之气，是一种新鲜的酸醇，暖暖的柔和，好像太阳烘得人醉醺醺的，当真引人入胜。

&esp;&esp;“你说，这是胡豆？”

&esp;&esp;曾纬好奇地问。

&esp;&esp;姚欢不再佯作生气，笑眯眯道：“对呀，从番商那里寻来的胡豆，生青时煮出的水要加红糖姜汁豆蔻等才行，但苏公给我做了个都是窟窿眼的铁桶，桶里装上一层胡豆，放在灶火上转动烘烤，然后研碎了煮出浓汁，见了豆油了，就分外的香醇，和牛乳掺了，是不是比热酪浆更好喝？番商说了，这胡豆水，有催人兴致的功效。朝臣们凌晨上朝，肚里荒荒，神思恍恍，正合来这么一大盏，牛乳饱腹，胡豆提神，定能教他们喜欢。”

&esp;&esp;姚欢言罢，心头趣意盎然，这就是北宋的拉花拿铁咧，既然四郎都觉得好喝，市面上大部分人的接受度应该没问题了。

&esp;&esp;不知在这个有我姚欢的时空里，几十年后张择端那幅《清明上河图》中，会不会出现咖啡。

&esp;&esp;姚欢提到苏颂，曾纬初时还觉得，她与这位至今仍受官家看重的老臣成为忘年交，是好事，待听到最后那句，却又隐隐蹙眉。

&esp;&esp;他不想听她唠叨生意经。

&esp;&esp;他面上的笑意淡了，只因这胡豆饮子着实诱人，他才品咂着喝完。

&esp;&esp;忽地想到今日来乃是与心上人报喜，曾纬又兴奋起来，趁着这个时辰没什么客人进铺子，将父亲基本已经点头了的好消息，与姚欢说了。

&esp;&esp;姚欢觉得像做梦。

&esp;&esp;会不会太顺利了？

&esp;&esp;果然史家对于曾布的评价是有道理的。

&esp;&esp;他在绍述年代的政治立场相对圆融温和，那么在儿子婚配之事上，或许也比较开通？

&esp;&esp;又或者，曾布已是苏颂那样成熟的政治家，对于政治联姻失去了兴趣？毕竟他当年吃新党得亏时，与王安石的姻亲关系，也并未让他避免成为弃子的命运。

&esp;&esp;她满脸喜意，迎着曾纬的一脸柔情，却见那柔情乍减，变作了赧意。

&esp;&esp;“欢儿，午膳吃了粥，现下又喝了这大一碗饮子，你铺子里，可有净房？”

&esp;&esp;毛笔酥

&esp;&esp;曾纬在后屋用完净桶，将将走到狭窄门廊的尽头，就听见前头厅堂里，姚欢在与人说话。

&esp;&esp;“听苏公讲，郡王臂上已经长出一层新肤，你的法子果然出奇制胜。”

&esp;&esp;“甚好。对了，苏公可提起，那个灯烛局的人，怎生处置？”

&esp;&esp;“谋害宗亲，不是斩就是绞，应是，活不得了。”

&esp;&esp;“嗯，那日先生给郡王包裹伤处后，多出一张鱼皮，我去柴房给那人的手掌上裹了，他虽口不能言，但还向我颔首致意，我觉得，他不像十足的凶徒，却不知，为何向郡王发难……”

&esp;&esp;二人虽声音不大，但那男子的声音，曾纬一听就是邵清——语调沉缓，语速不快，总是一副刻意表现得斯文有礼、滴水不漏的模样。

&esp;&esp;苏家出事当日，原来邵清也在！

&esp;&esp;这已经够教曾纬反感了，而更令他骤然间愠意上涌的是，欢儿面对邵清时，倒愿意将那桩风波，又拿出来品评分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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