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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第2页）

&esp;&esp;姚欢没想到，原以为徐好好是个清高、没青，不想出来自己干了小半年，也开始接地气起来。

&esp;&esp;徐好好诚然道：“姚娘子，你身上的劲头，教我佩服。说来有意思，我弹了十年的筝，却是你给的那个谱子，越来越让我喜欢。原来丝弦也可那样拨弄，不只是柔宁淡远、流响出疏桐，亦能铿锵有力、一览众山小。我们女子的日子，就和琴谱一般，并非只一种法式。现在想来，当初求慕一位男子而不得他青睐，我竟会心性阴沉古怪这许多年，实在无谓。”

&esp;&esp;姚欢道：“莫这般说。曾为一首曲子痴迷得如飞蛾扑火般，不是乐师的错。曾被一个男子攫取住了心神，也不是女子的错。徐娘子，没有什么时日，是白过的，且行且品，就好。”

&esp;&esp;徐好好将这话嚼了嚼，心里头未免喟叹。

&esp;&esp;这姚娘子和那邵先生都挺奇怪，他们的言谈举止透露出的意味，分明与他们的寻常布衣之身，不太相符，只他二人，倒像能说到一处去。

&esp;&esp;口蜜腹剑

&esp;&esp;“公子，家主的三郎尚了县主，这一旬，俺家在城中的六处冠戴、金银犀玉店，所售之物，价钱都好商量，算是家主请新老客官，也一同沾沾喜气。”

&esp;&esp;金玉首饰坊中，曾纬刚拿起一把半月形的莲蕊图样金梳，掌柜就殷殷地过来招呼宣讲。

&esp;&esp;赵宋皇室到了这一代，宗室女子中，许多虽有“县主“的封号，家中情形却已如绿意微薄的朔野，她们也不再仿佛站在云端看人世、高不可攀的仙女了。开封城中一些奢阔的商家，只要肯下血本、出够聘礼，儿子娶回县主，并非难事。

&esp;&esp;曾纬好奇地问那掌柜：“听说正月里帽子刘家，也娶了县主，花去十万贯，不知你家这回，花费多少聘礼？”

&esp;&esp;掌柜笑道：“也就比帽子刘家，多一倍。”

&esp;&esp;“二十万贯？”

&esp;&esp;曾纬放下梳子，眼眸一眯，淡淡自嘲道，“家父一年官俸不过四千贯，我家若想迎进一位县主，聘礼攒到新郎两鬓斑白，都不够呐。”

&esp;&esp;掌柜这样性子滑过泥鳅、脑子快过闪电的生意人，一听曾纬的话，咂摸到“四千贯”心头惊道，乖乖，原来是不知哪位相爷家的公子，怪不得他不但模样俊逸倜傥，眉梢眼角还隐隐几分贵气。

&esp;&esp;掌柜忙拱手道：“公子这般好家世、好人物，区区县主算什么，公子只怕要做驸马哩。”

&esp;&esp;曾纬心中嗤一声。谁稀罕做驸马，像王诜那般，仕途尽毁。

&esp;&esp;关键是，莫说公主县主的，就算那艳冠后宫的刘贵妃，也未必及得上欢儿的明媚可爱。

&esp;&esp;离开竹林街后，曾纬想到姚欢说要自己攒嫁妆，越忖越不是滋味，看着不过申初时分，便踱到相国寺附近，将女子的发簪腕钏，挑几件像样的，回头给她送去，就当作给今日的诘问赔不是。

&esp;&esp;且说那掌柜，刚讲完一句“只怕要做驸马”就恨不得抽自己个耳刮子。什么眼神呦，这公子明明是来挑女子的梳篦的，看的还都是年轻女子的款式，自是已有心上人。

&esp;&esp;他麻溜儿地打开柜锁，又捧出一件。

&esp;&esp;“公子请给这件掌掌眼，凤穿玛瑙的金镶玉半月宝梳，工巧精绝，莫说市肆之中，便到了官家的文思院里，也是顶尖儿的好物。”

&esp;&esp;曾纬接过，摩挲参研了一番。

&esp;&esp;雅丽又灵动，确实配得上自己心爱的女子。

&esp;&esp;曾纬付了定钱出来，迈出铺子，忽地发现自家府里常用的李夫人裁衣坊就在附近，便提步往那处行去，想再给姚欢定两身夏令的裙裳。

&esp;&esp;他没有想到，坊里除了李夫人外，还有张尚仪。

&esp;&esp;“听说你那侄女，此番又险些丢了性命，竟是一个国子学刚招入新开医科上舍的郎中，带你去救下的？”

&esp;&esp;“尚仪在官家身边侍奉，自是比东华门唱给芸芸庶民的榜上所记，知晓得更细更深，怎地还来问我。”

&esp;&esp;曾纬一想到姚欢曾在宫里被这女子摆过一刀，心里就膈应。

&esp;&esp;偏她今岁在礼部院试上，透过口风给自己，因而曾纬的语气，也不好太生硬，勉强镶了些打趣的味道。

&esp;&esp;张尚仪从架上取下一幅料子，向曾纬道：“这是李夫人新进的湖州寺绫，起名雨后晓寒轻，适合你母亲。我记得，当初她教我的惇，你才未被黜落。蔡学士此人，你父亲不知为何，那般瞧不上，其实他比章惇有胸襟。”

&esp;&esp;曾纬道：“尚仪，父亲瞧不上蔡京，不仅仅因为他是章惇门下哼哈二将之一，更在于，此人时常首鼠两端。众人皆以为他是变法派、绍述党，实则谁在中枢，他便唯其马首是瞻，见风使舵的本事，满朝文武无出其右，譬如雇役法，当初司马文正公被宣仁太后从洛阳召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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