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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第2页）

&esp;&esp;云浠垂着眸，沉默地点点头。

&esp;&esp;她怎么会不明白呢？

&esp;&esp;她甚至知道秦嬷嬷今日之所以要来与她说这番话，大约是受太皇太后，亦或昭元帝的指使。

&esp;&esp;天家人做事，总想要滴水不漏。

&esp;&esp;他们大约是看她近日与三公子走得近，怕她几回救他，两人生了情愫，这才决定要两头掐断的。

&esp;&esp;她知道，他是亲王子，最不该娶将门之女。

&esp;&esp;云浠闷闷地道：“阿嫂，等三公子的亲事定下来，我和他，是不是就远了？”

&esp;&esp;不等方芙兰答，她又道：“其实那日在皇城司，他来给我送过一回手炉，我还以为，我在他心里，有那么些许不一般了呢。后来才知道，他来找我，其实是受琮亲王的吩咐。”

&esp;&esp;她的乍喜乍悲，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sp;&esp;“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她道，“三公子已及冠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不纳妃，今上想为他赐婚，为他封王世子，这是好事。”

&esp;&esp;至于她？

&esp;&esp;她原本想着要帮他找到谋害他的“贵人”的。

&esp;&esp;可今日看来，他先她一步算到毛九藏在延福宫，先她一步暗布了武卫，论智谋，她不如他，论功夫，他贵为小王爷，身旁多的是保护他的人，也不少她一个。

&esp;&esp;他或许原本就不需要她。

&esp;&esp;算了，就这样吧。

&esp;&esp;反正以前她的生活里没有程昶这个人，不也一样过吗？

&esp;&esp;云浠淡淡地笑了一下：“其实今日看到那个余凌，我就隐约猜到太皇太后大约要为她和三公子的亲事做主了。”

&esp;&esp;“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三公子将来要长住金陵，而我迟早要像父亲与哥哥一样去塞北戍边的，我与他终归要天各一方，他的亲事既定下了，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esp;&esp;她一直说着“其实”，仿佛一切早就在她预料之中了一般。

&esp;&esp;可是其实，只因心里存了不该有的奢望，才会一直安慰自己说“其实”。

&esp;&esp;“阿汀。”方芙兰伸手去抚云浠的手，“你别难过。”

&esp;&esp;云浠微一摇头：“阿嫂，我不难过。”

&esp;&esp;她沉了一口气，仰身躺倒在榻上，拉过被衾：“天晚了，阿嫂，你快去睡吧，省得没歇好伤了身子。”

&esp;&esp;方芙兰再看云浠一眼，知道眼下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无言叹了一声，吹熄了案头的灯。

&esp;&esp;“阿嫂。”

&esp;&esp;方芙兰刚走到门口，忽听云浠又道。

&esp;&esp;“我真羡慕那个人呀，可以一直陪着三公子。”

&esp;&esp;方芙兰移目看去，屋子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瞧不清的。

&esp;&esp;云浠的声音闷闷的，有点发涩，她又道：“阿嫂，你从前说，在心里装着一个得不到的人，是很苦的。”

&esp;&esp;时间一久，越来明白其中滋味。

&esp;&esp;从前她还不信，她觉得能喜欢上三公子，是她的福气。

&esp;&esp;可她眼下明白了。

&esp;&esp;这种滋味，无声且惊心。

&esp;&esp;自在荒凉处起高楼，眼睁睁看他楼塌了，碎成片片青瓦堆，凭他惊涛骇浪，摧折心骨，却一点烟尘也不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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