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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3页）

&esp;&esp;“能把我带走吗？我每天都可以让你吃我的眼泪。”

&esp;&esp;这是她第二次祈求我带她私奔。

&esp;&esp;上一次，她只是个小女孩，而这一回，她以为自己是个女人。

&esp;&esp;“珂赛特，不要啊，我是维克多，不是冉阿让。”

&esp;&esp;我第二次拒绝了她。

&esp;&esp;她不再说话了，把头埋在膝盖里，继续哭泣……

&esp;&esp;第二天，珂赛特从医院里失踪，顺便带走了网友们捐献的几万块现金。

&esp;&esp;雨果老爹啊，我再也找不到这个十三岁的少女了。

&esp;&esp;但我想起了麻辣烫店——不，是德纳第客栈。

&esp;&esp;当我心急火燎地赶到店里头，却被德纳第太太劈头痛骂了一通，她说是我毁掉了那个姑娘——如果不把她送去开刀，如果现在还有眼泪石，珂赛特一定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做舅舅和舅妈的，想必还能跟着沾光。

&esp;&esp;自然，她闭口不提把珂赛特卖给那个王八蛋的旧事，我也不想跟他们解释现在珂赛特的眼泪已经一文不值了。

&esp;&esp;德纳第太太说，珂赛特昨晚回过一趟麻辣烫店，送给舅舅和舅妈一些礼物，包括艾潘妮姐妹也收到了芭比娃娃。

&esp;&esp;“还有那五本破书，早就生蛆长虱子了，平常是那姑娘的宝贝，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居然也送给了我女儿。不过，我们可不要这晦气的东西，顺手送给了对面捡垃圾的老头，论斤卖去了废品回收站，也算是救助弱势群体，行善积德嘛……”德纳第太太说着说着，掉下几滴假惺惺的眼泪，她肯定在心里头抱怨，为啥哭出来的不是石头。

&esp;&esp;而我转头看着马路对面，米里哀先生正蹲在废铜烂铁上，翻着几本《悲惨世界》。

&esp;&esp;真是好归宿啊，这故事因他而生，也自然要到他而止。

&esp;&esp;最后，我问了一句：“你外甥女有没有说去哪里？”

&esp;&esp;“买了张火车票去找她妈妈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我知道，那个地方叫东莞。再见，珂赛特。

&esp;&esp;二○一○年，上海开了世博会，我忘了在法国馆里有没有《悲惨世界》和珂赛特。

&esp;&esp;二○一一年，《谋杀似水年华》出版。麻辣烫店关门了，新开了一家全家便利店。德纳第夫妇打麻将输光了积蓄，逃到郊区躲债了。至于那个冉阿让，因为诈骗被关进了监狱。

&esp;&esp;二○一二年，《地狱变》出版。我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我把微博头像换成了音乐剧《悲惨世界》中的珂赛特。有人在长寿公园发现了米里哀主教的尸体，人们猜测他是在寒流中被冻死的。冬至那天，地球并没有毁灭。

&esp;&esp;二○一三年，《生死河》出版。我在人生的分水岭上。沙威警长终于逮住了澳门路上的盗窃团伙，但在搏斗过程中被人刺中了一刀，在医院抢救后活了回来。但他没得到任何补偿，物业公司把他解雇了。这年圣诞节的晚上，他从江宁路桥跳下苏州河淹死了。

&esp;&esp;二○一四年，《《偷窥一百二十天》出版。托马云的福，越来越多人在淘宝上卖石头。德纳第家的艾潘妮考上了大学。我开始在微博上每周更新“最漫长的那一夜”系列故事。

&esp;&esp;二○一五年，春天正在进行时，我有许多电影要开拍了。等到夏天，“最漫长的那一夜”就要结集出版第一本图书。

&esp;&esp;偶尔，我还是会想起她——眼睛里会流出石头的小女孩。

&esp;&esp;我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但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叫珂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