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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舒芙从房里出来时,晴天高极碧极,日光燥燥然落了一地,她沿着荫处漫无目的地走,最后竟到了舒荣光的书房前。
&esp;&esp;守书房的仆人姓卢,是个独目的白头媪,见她行来,于是笑着叫了她一声:“二姑娘又来看书啊?”
&esp;&esp;卢媪多年前从广南一域逃难到长安的,为舒芙的祖父所救,从而安心在舒府找了个差使做,又因膝下无儿无女,便不自觉地对舒府几个小辈有了疼爱之心,平素说话总一副和声细气的慈态。
&esp;&esp;舒芙僵冷的心口稍稍回暖,不由自主看了过去,继而步履一停,跟着卢媪进了书房。
&esp;&esp;“二姑娘且安心坐,老奴给您煮些苦荞水来喝。”
&esp;&esp;这是舒荣光定下的规矩,怕引来蚁虫噬咬书册,是以书房内并不允许吃饼糕,连饮子也只有寡口的苦荞水。
&esp;&esp;舒芙点点头,待卢媪走了以后,视线在书房内游走一周,见一处角落里,拥成小丘的书册围了个半闭的圆圈。
&esp;&esp;竟然莫名觉得安全。
&esp;&esp;于是她弃了正经的书桌,走过去窝在了书堆里,顺手从旁挑了一册书放在膝头预备细读。
&esp;&esp;里面却是有的,我当然可以依律行事。”
&esp;&esp;“可这要是一条好令,为何自新订律条以来,并无一人如此行事?”
&esp;&esp;舒芙默然半晌,良久以后才缓缓道:“大抵世上的变革分作两种,一是诸如秦末之陈胜吴广、汉末之张角一类,这是自下而上。其成或不成,端看义军首领的才能以及地利天时;
&esp;&esp;“二则是如皇后殿下那样颁布律条,亲自主持革新,这是自上而下,讲究的是上行下效,如此前无人以身作则,底下百姓便不会知晓,是以无人去做、无人敢做。至于上层本该作则的贵族女子……”
&esp;&esp;舒芙话没说完,两人却都心知肚明。
&esp;&esp;贵族女子的顾虑则更多了。
&esp;&esp;圣人继位以来,一直渴望用举制提拔寒门子弟,以此来和世家分庭抗礼,因而帝后与世家是天然敌对的两派,世家女子即便想要用一用新律,也要会受掣于背后家长。
&esp;&esp;另一些即使不是世家出身,也总囿于固有的观念,总认为名声是头等重要的,和离便是有违人伦大道的云云。
&esp;&esp;“所以阿芙想和离,可家中竟无一人支持,这要怎么办呢?”舒薇紧紧盯着她,又抢在她开口之前出声,“倘若你一开始为此所阻,心生退意,后面到底要发生一件什么事,才会叫你又一度坚定想法呢?”
&esp;&esp;——这正是前世舒芙所做的。
&esp;&esp;当时,舒芙甫一提出和离的想法,整个舒府几乎都因她这句话炸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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