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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真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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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江怀越回到京城内,姚康和杨明顺等人就将搜罗来的讯息呈上,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进宫见驾。承景帝刚为故去的李太妃祷告完毕,正觉着疲累,听说江怀越来了,便宣他入内。
&esp;&esp;御前当差的还是余德广,见了他便低声道:“之前裴炎也求见过,万岁爷心神疲惫,我说看着应该也没什么大事禀告,就没让他进来。”
&esp;&esp;“还是您老有眼力。”江怀越淡淡一笑,从袖底摸出一卷银票,直接塞进了他的手心。余德广很顺手地将之揣进了怀里,又凑近一点,“惠妃博得圣眷浓重,一大早万岁爷便让御膳房专门为她熬制了七八种羹汤,由着她选用。”
&esp;&esp;“如今她还是住在景仁宫?”
&esp;&esp;“是呢,听说她还朝万岁爷叽咕,说好不容易才怀上龙胎,后宫人心叵测,生怕被小人算计。”
&esp;&esp;江怀越哼笑一声,进了乾清宫。承景帝一看到他,便扬着眉说:“惠妃有孕之事,你可知道了?”
&esp;&esp;“臣刚刚听说,正要恭贺万岁。”江怀越笑着作礼,“今日又恰逢李太妃忌日,想来是她老人家在天庇佑,以期龙嗣绵延。”
&esp;&esp;承景帝对生母感情深厚,听了这话自然心有感慨,颔首道:“朕也正有此念,倒被你说中了。”顿了顿,又道,“惠妃身体本就纤弱,今早对朕诉说,近日常感头晕目眩,夜不能寐,尤其是想到她那胞弟高焕……朕今日找你,也有此原因。”
&esp;&esp;江怀越平静道:“高焕罪行累累,万岁当初也是想要严惩此人以儆效尤,如今惠妃得怀龙胎,万岁若是因此将前案一笔勾销,只怕难以服众。”
&esp;&esp;承景帝叹息:“朕自然明白,但你也知道,自从荣贵妃之子早夭之后,这些年来后宫始终无嗣诞生。惠妃又体虚娇弱,万一忧思过度伤及身体,朕也是怕后悔莫及……”
&esp;&esp;江怀越心知多说无益,拱手道:“既然如此,万岁必定能有万全之策,臣再说下去,怕被认为是非要置高焕于死地不可。”
&esp;&esp;“朕知道你不是公报私仇的人,高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内阁票拟了之后再作决定。”承景帝将话题一转,“你今日原本是去西郊的,可曾选好了替太后贺寿的乐女?”
&esp;&esp;“都已经选定,名单写好了,给了礼部的人去安排。万岁需要过目吗?”
&esp;&esp;承景帝对这具体人员自然不感兴趣,江怀越顺势道:“臣今日去西郊,倒是遭遇了一件离奇案件。”
&esp;&esp;“哦?说来听听。”承景帝起了好奇,江怀越略一思忖,将若柳与瞿信之死细细描述,包括裴炎闯入挽春坞咄咄逼人的场景在他口中都一一展现,末了才道:“按说臣不该在背后议论裴公公的私事,他掌管东厂至今,也可谓是劳苦功高,只是私底下和轻烟楼的官妓有染,且还霸占着不肯松手,使得那官妓与情人走投无路殉情自杀,于情于理恐怕都说不过去。”
&esp;&esp;承景帝脸色阴沉:“难怪之前裴炎忽然前来求见,原来惹出了是非!但你说他霸占官妓,可有证据?”
&esp;&esp;江怀越取出那对金钗,呈送至他面前:“这两支金钗,是死去的官妓若柳之物,一支掉在路上被人捡起,另一支则是臣的手下趁乱从尸首上取来的。”他这样一说,承景帝本来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随即扬起下颔示意他别再递上来。
&esp;&esp;江怀越笑了笑,将金钗托在手心:“万岁看一眼即可,这金钗出自京城玉满堂,因饰有极品猫眼石,价格不菲。臣已经派人去翻出了他们的账目,两年来共卖出了五对。其中有一对,是刑部侍郎蔡籍所购,万岁想必也知道,蔡大人两年前丧妻,家中又无妾侍,只有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他购得这一对价值连城的猫眼金钗,又连带着买了个精巧别致的礼盒,自然是将之作为礼物赠送他人。”
&esp;&esp;承景帝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蔡籍把金钗送给了那个官妓?这与裴炎又有什么关系?”
&esp;&esp;“万岁,蔡大人倒没有流连欢场的爱好,对女色也不十分看重。”江怀越款款道来,“那账目上记得清楚,金钗与礼盒都是去年二月十七卖出的,十天之后,蔡籍蔡大人专程拜访了裴公公。”他顿了顿,特意道,“万岁曾叮嘱臣要留意朝中臣子结党营私之事,故此西厂档头各自负责探查众臣交游情形,白纸黑字笔笔记录,做不得假也不会搞错。而到了三月中旬,轻烟楼的若柳就戴上了这对金钗,旁人问及是谁所赠,她却含糊其辞。”
&esp;&esp;承景帝面色不佳,裴炎是曹经义病退时极力推荐的人物,此人计谋深远,手段多端,委任东厂提督后,也确实展现才干,为他剪除了不少迂腐守旧的官员。然而随着功劳渐多,裴炎渐渐独断起来,有几次甚至敢于对旨意虚与委蛇,令承景帝心怀不满。也正是在这样的时机下,原本效力于荣贵妃的江怀越开始进入了承景帝的视线。
&esp;&esp;他当然明白,提拔了江怀越之后,裴炎势必心生嫌隙。东西两厂既是两柄利剑,彼此之间又存在角逐与牵制,也正是他作为君王所需要的。
&esp;&esp;“倒是查探得清清楚楚。”承景帝看着那对金钗,“可万一你手中的金钗,是其他人买来送给那个官妓的呢?”
&esp;&esp;江怀越弯了弯唇角,手持金钗轻轻一转,露出丹凤翅膀下的小字:白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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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承景帝被勾起了兴趣,蹙着眉头盯住那两个小字:“这是什么意思?”
&esp;&esp;“万岁有所不知,这打造金钗的匠师有个特殊习惯,会在首饰不起眼处刻上标记,且多以时令节气为名。他所做的五对金钗,分别是春分、小满、处暑、白露、立冬。而账目上写着的,蔡大人所买的金钗,正是白露。”江怀越说到此,适当地有所停顿,观望了一眼君王,又低切道,“万岁如还不信,可宣召蔡籍进宫,当面询问。”
&esp;&esp;蔡籍被召进宫之后,眼见自己当初送给裴炎的东西到了承景帝的书桌上,吓得冷汗直流,没几句就把裴炎给卖了出去。坦白说当时因为想托裴炎办事,又苦于拉不了关系,得知他想要博得美人一笑,才千方百计地找到了玉满堂有名的匠师,买来这对猫眼金钗献到了他府上。
&esp;&esp;承景帝越听越恼怒,斥退了蔡籍之后,便沉下脸又令人去把裴炎叫来。江怀越在一旁诚挚地道:“万岁既然要盘问裴公公,臣之前与他有些矛盾,恳请避嫌退下。”
&esp;&esp;“你就在这儿,当面对质岂不是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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